“二弟覺得,父皇會相信你的話還是我的話?”
不愧是大公主,一語緻命。
李洛緒把她弟怼的啞口無言。
一旁的花袈在心裡給她瘋狂撒花按贊。
隔着輕紗,隻見李洛緒一臉凜然,晨光從前方投過來,給她周身鍍上一層金色的描邊,看起來如沐佛光。
“皇姐姐——”這位皇子聲音拖得吊兒郎當,“蒼天在上,黃土在下,臣弟若有一句虛言,便叫天打雷劈。”
睜眼說瞎話,詛咒自己完全不眨眼。
花袈心道:老天快送幾個雷暴過來劈死這個句句虛言的登徒子!
眼看着圍觀的人漸漸增多,她怕事情又鬧得沸沸揚揚,便對李洛緒道:“公主大人,臣女等無礙,方才不過虛驚一場。”
聞言,男子幹笑兩聲,散漫轉身要走。
李洛緒不容置疑道:“跟花袈姑娘道歉。”
竊竊私語的周遭頓時鴉雀無聲。
花袈又流了一身冷汗,李洛緒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她是救過她一次沒錯,但她為了幫她,當街公然與自己的弟弟為難還是讓她震驚不已。難不成,她和他有仇?
四周已經有人開始賭李洛綜會不會道歉,這纨绔皇子在昭都早聲名狼藉,他天性浪蕩風流,生平所愛唯玩弄女子是也,剛才的行為不過日常。
“花袈姑娘,請問,本王需要向你道歉麼?”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散漫不羁。
沒想到這登徒子居然把矛頭轉向她。
花袈捏了捏手心,暗忖既然李洛緒肯為她出頭,想她肯定有制他的辦法,便接道:“公主大人認為需要,自然是需要的。”
李洛綜:………
好一個公主需要!
是誰說的花袈軟弱可欺?立刻拖出來打死!
暗罵本王在先,現在又狐假虎威登鼻子上臉——
花袈出聲後,衆人又開始交頭接耳,蚊聲議論:
“大公主威武,為娘子大義滅親!”
“不愧為我們昭都第一美人,令大公主和二皇子當街争風吃醋!”
“我賭二皇子不會道歉。”
“你輸定了,大公主一定會讓他道歉。”……
便有百十雙眼睛盯着他,李洛綜跑當然沒問題,隻是不道歉,這事傳進宮裡,他肯定要挨皇帝老子和親娘一頓罵,說不定還有一頓好打。
且皇姐身後那一衆侍衛,早得了父皇谕旨,對她唯命是從。
權衡之下,要面子還怎麼當一個臭名遠揚的纨绔?
于是,他嬉皮笑臉看向花袈,那雙桃花眼忽閃忽閃幾下,拱手道:“花袈姑娘,今日小王多有搪突,望恕罪。”
花袈想回句什麼,
隻聽到一旁的李洛緒道:“走吧。”
花袈懶得再理登徒子,忙不疊跟上李洛緒。
李洛緒的侍女跟上,一旁瑟瑟發抖的連枝和比翼也跟上。
李洛綜發狠瞪了最前頭的皇姐和花袈一眼,心道:憑皇姐姐再怎麼護着她,他日終歸還是我的人。
眼看着她們進了書院西社大門,他才戀戀不舍調頭。
公主侍衛統領也帶着手下撤了。
圍觀的人又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接下來又有好戲看了,就不知我們的第一美人會花落誰家呢?”
“人都與大公主海誓山盟了,還能有變?”
“那可不一定,傳聞二皇子手段多心眼多。再說了,她們同是女子,你覺得今上會支持誰?”
“可惜!好不容易見第一美人上學,偏又戴着圍帽。”
“走了,能看到她身影已是我們的造化。”……
進了書院,李洛緒不緊不慢走着,花袈默默沒開口。
沿路學子和學仆見到她們,都紛紛立正半垂首行禮。
想起日前的傳聞,個個心裡都道:今日可是眼見為實了。
一個真國色,一個勝仙子,隻不知,過不過得了今上那一關呢!
不多會兒,眼看将行至分叉路,花袈咽了咽喉嚨,道:“方才,謝謝公主。”
“一聲謝謝需要想這麼久麼?”
花袈摘下圍帽,一扭頭,發現李洛緒正看過來。
她臉上的凜然不知何時已經消褪,那雙鳳眸帶着淺淺笑意,閃着好看的光芒。
花袈依然會忍不住為她的聲音失神。
見李洛緒又一次若無其事地看向她頭頂,她忽然反應過來,于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頂的發簪。
這跟玉簪,是前幾天栖梧殿送到宰相府裡的贈禮。
花袈料不到第一次戴就遇到李洛緒。看她眼神,肯定知道這是她送的。
花袈赧然。李洛緒不露痕迹挪開目光。
“沒,臣女隻是惶恐——”
“惶恐什麼?”
“我怕二皇子會對公主懷恨在心。”
“我不怕他恨我。你也不必怕他。”
“嗯。知道了。”花袈暗自高興,李洛緒這是表示以後都會罩她的意思嗎?
“袈妹妹不覺得教訓登徒子,人人有責?”
“可——也隻有今上和公主有這個能力。”
“你不也罵他畜生了?”
“我哪有?”
“你怕他,就不怕我?”
“怕的,所以我才選擇跟公主同一陣線。”
“這種語氣叫怕?”
“公主你看——”
花袈指向花叢,隻見一對彩蝶在花間蹁跹起舞。
李洛緒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對彩蝶,又繼續向前。
花袈忙跟上去。
兩個人後面跟着六七個或抱琴、或提箱、或拿包袱的侍女。
她們一行從眼前一過,學子和學仆們立刻圍在一起,咬耳八卦起來。
悠悠衆口難堵,花袈和李洛緒都懶得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