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宰相府中,少不得又被盤問一番。
“早晨入宮時,看你怏怏的,回來到精神了,可是見公主後心裡暢快了?”姜夫人見花袈氣色紅潤,眉梢帶喜,笑呵呵地問。
“女兒與公主相談甚歡,自是暢快的。”
“這次公主有請,又是所為何事?”
“公主聞說父親不準女兒出府門,體恤女兒,不過接我進宮散散,聊天解解悶而已。”
這麼說的花袈都覺得心虛,這短短的一天,她和李洛緒可做了太多事情。
聊天散悶麼隻是借口,而正事——李洛緒和她的盟約,在李洛緒沒求得帝後同意之前,她是一個字都不敢透露的。
“阿彌陀佛,公主真乃菩薩心腸。”
一旁的鐘姨媽接姐姐的話道:“公主時常的接見,袈兒近來越發好了,姐姐不覺得袈兒看着更嬌更美了些?”
“是更嬌美了些,肌膚竟妍如花色,再無蒼白了。”
花袈暗自驚詫,有那麼明顯麼?當解藥真有這麼神奇?!
大家接二連三地贊——
“大姑娘與公主投緣,真是我們宰相府的大喜事呢。”
“隻不知公主都對我們大姑娘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竟讓姑娘一日比一日更好。”
“隻怕過了這個春天,姑娘連養心丸都不用服了。”
“這下,昭都第一美人誰還不服呢?”……
姜夫人高興之餘,又不禁慮道:“隻是外頭總亂七八糟的說一些,惹人心煩。”
她說的自然是那些绯聞八卦。
今天花袈進宮,還不知道外面又将要怎麼傳。
鐘姨媽寬慰說:“任憑外人說去,咱們隻要不理會,流言很快就散了。”
大家又說了一會兒,姜夫人擔心女兒出門一天,乏了,便叫她回去歇息。
花袈告退。回到采薇館,吃了些肉粥,天黑下來。
水頌問她今夜看書不看,她擺擺手說,不想看。
她沒看書的心情,掐指一算,這會兒李洛緒應該正在見皇後。
她隻是心跳,覺得李洛緒那邊不會那麼容易,她與皇後雖為母女,可于國家層面,她們也是君臣,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被全天下盯着,就不知她會怎麼跟皇後禀告了。
花袈在屋裡來來回回走着,雙手不時鉸在一起,又不時分開,拳頭捏得緊緊。
在燈下繡鞋面的郁辜起身過來問道:“姑娘可是有心事?”
她又擺擺手,說沒有。
但誰信呢?
天還早,睡肯定是睡不着的。
為了平心靜氣,她命水頌備紙和筆,準備寫一會兒字。
一會兒,水頌折回說,“姑娘,都備好了。”
花袈走到書桌前,提筆站在燈旁,對着白紙呆了一會兒,
後忽然回神,蘸了蘸墨,對紙而書,自然而然默了一首秦觀的《鵲橋仙?纖雲弄巧》;
默寫完,心裡還是李洛緒,叫水頌将《鵲橋仙?纖雲弄巧》拿到一旁晾着,又趁興默了晏幾道的《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寫罷,心裡才輕松了一些。
又叫水頌令人備水準備洗漱睡覺。
洗漱完畢,主仆二人到了裡間。
花袈褪下白色衣衫,遞給水頌。
水頌是個心細的人,又識得好些字,剛才先是見花袈寫“——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等句時,心下自納罕:姑娘這是有了女兒心事麼?
後又見花袈寫“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等句,又确定了幾分。
現在她褪下外衫,露出不大合适的裡衣和小褲,細一看,和上次留宿宮裡後的材質相同,款式也相同,隻暗驚:這次入宮,姑娘并不曾過夜,為何竟換了這一身?
花袈見水頌盯着她看,立刻察覺到了什麼。
想了想,謊說:“公主今日教我揮杆擊球,那會兒日頭大,出了身汗,換下的。”
她也不全算說謊,吃點心的時候,李洛緒确實問她會不會打馬球?
花袈當然不會,不論是原主還是她,連馬都沒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