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以墨心潮彭拜,“是,仙師說得是。”
人形聚寶盆嘛,當然說什麼都是對的。
“仙師舟車勞頓,頗為辛苦。如今既到了我府上,便該好好休息一番。”
陶以墨道:“待休息之後,我再領仙師在府上四處轉轉,仙師意下如何?”
休息好呀。
隻要是休息,哪有不脫衣服的?
隻要脫了衣服,她便能拿着衣服讓繡娘們去仿制,大開自己的财門。
陶以墨心裡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女郎費心了。”
但“仙師”一口便回絕了她的提議,“我睡了一路,已養足了精神,無需再去小憩。”
“......”
沒關系,現在不睡,晚上也要睡的。
等晚上睡着了,她拿了他的衣服一樣能仿制。
陶以墨自我安慰。
“那我先帶仙師洗漱吃飯?”
陶以墨問道。
“仙師”微颔首,“有勞女郎。”
食材是一早便備下的。
隻等陶以墨一聲令下,廚娘們便拎起鍋勺做起來,不過半刻鐘時間,一盤盤飯菜便被侍女們送了過來。
“母親請,仙師請。”
陶以墨極為有禮。
“女郎請。”
“仙師”拿起食箸。
三人紛紛開動。
這個時代講究食不言寝不語,如果隻是自己與母親,陶以墨是不會将這種規矩放在心上的。
可今日不同,身邊有“仙師”,她便難得遵守了這個時代的規矩,等到吃完飯,三人在花廳裡飲茶時,她才與“仙師”攀談起來,知道了“仙師”的道号,以及與母親認識的經過。
“仙師”道号靈虛子,師承天師清玄道長,近日修為總不見增長,師父掐指一算,言他命中仍有一劫,便讓他入世渡劫,待塵緣了結之後,再重返山門,修仙問道。
“仙師”靈虛子在下山悟道的過程中,遇到了她母親,母親與他一見如故,交談甚歡,又聽聞她被潘成濟“詛咒”,便邀請靈虛子前來為她解難。
陶以墨嘴角微抽,有些繃不住。
——這位“仙師”真敢吹。
清玄道長是什麼人?
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城、被當今皇帝敕封為天師、曾多次夜觀天象斷陰陽吉兇禍福的人。
她雖不信鬼神,可對于清玄道長這種有真實本事的人,心裡還是頗為敬畏的。
更别提清玄道長隻夜觀天象,從不煉丹制丹,沒事便勸皇帝少吃丹藥,與那些哄着皇帝吃丹藥的江湖騙子完全不一樣。
似清玄道長這樣的大賢,豈是一個空有皮囊的“天師”能攀扯的?
罷了,一個靠臉吃飯的騙子罷了,能指望他知道什麼清玄道長?
等她研究出他的衣服是怎麼做的,便找個理由将他打發了,省得她阿娘越陷越深,被“仙師”騙取更多的錢财。
思及此處,陶以墨笑着道,“緣分果然妙不可言。”
靈虛子矜持點頭,面上一派風輕雲淡,高深莫測。
“墨兒,左右無事,不如你領着仙師去鬧鬼的地方看看?”
柳慧娘道。
陶以墨微颔首,“既如此,那便辛苦仙師了。”
“區區小事,不足挂齒。”
靈虛子輕撚拂塵。
陶以墨整袖起身,領着靈虛子與柳慧娘來到抄手長廊處。
“仙師,這便是潘成濟的鬼魂作祟的地方。”
陶以墨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指着早已真相大白的假山與靈虛子說道。
靈虛子雖為“仙師”,但以她來看,不過是靠着漂亮皮囊來騙有錢婦人的騙子,會說一些高深莫測話話,也會拿捏女人的心,在“仙師”的事情上,情緒價值給得十分足。
這樣的人能讓女人忘乎所以,可若讓他來煉丹,隻怕是他與丹藥大眼瞪小眼。
——他的天賦都點騙女人的事情上了,怎麼可能會煉丹?
必然不會。
不會煉丹,便看不出這裡有丹毒的痕迹,隻能裝神弄鬼,來糊弄她與母親。
既然裝神弄鬼,那便正落她的下懷。
驅鬼做法豈是一天能完成的?必然需要黃道吉日來配和。
隻要擇良辰吉日,那日子便有得拖了,而她看上的靈虛子的衣服料子,也就能在這段時間讓繡娘們研制出來,讓她日後賺得盆滿缽滿。
陶以墨攏袖立在靈虛子身後,笑眯眯看着他的表演。
靈虛子一甩拂塵,以拂塵的末端掃起半塊假山石塊。
随後收起拂塵,将那半塊石塊送到自己鼻間輕輕嗅了嗅。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潇灑風流,引得周圍侍女心頭小鹿紛紛亂撞。
陶以墨幾乎想給他喝彩。
——别的不說,靈虛子這身段氣質,可太适合在後世當個愛豆了。
愛豆靈虛子鼻翼微動,似是發現了什麼,長眉輕輕一蹙,立刻将石塊甩開。
“仙師,這裡難道真的有問題?”
柳慧娘頓時緊張起來。
丢掉石塊,靈虛子面上這才和緩,微掀眼皮,瞧了眼陶以墨,面色有些複雜。
“這裡的确有問題。”
頓了頓,靈虛子緩聲開口,看向陶以墨的目光滿是憐憫之色,“陶家女郎,如果貧道所料不錯的話,你早已身中詛咒,魂陷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