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
什麼什麼?仙師?
她與阿娘不過分開半年時間,阿娘怎就信上這些封建迷信?
陶以墨哭笑不得,“阿娘,我不是與您說過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不要信那些鬼神之說。”
“如果真有鬼神與因果報應,那潘成濟在害死那麼多人的情況下,怎麼還活那麼久?”
陶以墨道,“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神,更沒有什麼仙師。”
柳慧娘一臉推崇,說道:“墨兒,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這位仙師不一樣的,他不是坑蒙拐騙的騙子,而是真的很厲害。”
陶以墨被柳慧娘逗笑了,“阿娘,騙子能把騙子倆字寫在臉上嗎?”
“再說了,能騙人的騙子,哪個不是有兩把刷子的?”
陶以墨道:“如果沒有兩把刷子,又怎會把您這位聰明人騙倒?”
陶以墨的話極為在理,但柳慧娘還是固執搖頭,“不,仙師真的不是騙子,他真的很厲害的。”
“......”
好的,她現在都有些好奇,能把她阿娘騙成這樣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一位“仙師”?
“有貴介公子,缙紳處士,聞吾風聲,議其所以。”
疏朗的聲音突然響起,“兀然而醉,豁爾而醒。靜聽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睹泰山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
柳慧娘面上一喜,眼底滿是崇拜。
周圍人齊齊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欲之感情,俯觀萬物。”
那人聲音蓦地轉低,帶着一聲輕笑,仿佛大道飛升,羽化登天,“如江漢三載浮萍,如蜾蠃之與螟蛉。”
靜谧無聲。
周圍人仿佛受他點化,得窺天機。
“仙師......是仙師。”
有人喃喃出聲,仿佛是最虔誠的信徒,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仙師。”
“......”
什麼仙師不仙師的?你們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嗎?
連他的話都聽不懂,怎麼就覺得他是仙師了呢?
才疏學淺的陶以墨一頭霧水。
罷了罷了,這個時代的人大多信奉鬼神,哪呢能跟她一樣,做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讓她來揭穿這個騙子的真面目。
讓這個騙子再不能招搖過市,騙人錢财!
陶以墨眉梢微挑,自信轉身,然後愣在當場——卧槽卧槽卧槽,這人好帥!
不是貌若婦人的漂亮,也不是眉眼如刀的氣勢迫人,而是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潇灑不羁。
他什麼都不需要做,甚至連拂塵都不需要拿,他隻需往那一站,便是得道的仙人,證道的聖賢。
“陶家女郎,貧道稽首了。”
聖賢微微一笑,向陶以墨道。
“啊?”
陶以墨這才回神,“哦哦哦,仙師好。”
怪不得阿娘覺得他是仙師,就沖這張臉,這種氣質,他不是仙師是什麼?
——被美色所騙能叫騙嗎?那叫以美色來取悅自己。
陶以墨瞬間明白為何阿娘說男人是仙師。
陶以墨一臉的經緯天然,柳慧娘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刮了下女兒挺翹的鼻梁。
“墨兒,怎麼樣?我就說他是仙師吧。”
柳慧娘笑道。
陶以墨極為認同,重重點頭,“是仙師,必須是仙師。”
雖是“仙師”,但也不能騙她太多錢。
她這人顔控歸顔控,可分得出輕重緩急,與錢财相比,驚為天人的美貌不值一提。
呃......最多不能超過十兩。
陶以墨默默在心裡給自己設置了一個被騙的上限,如果這個“仙師”敢騙她超過十兩銀子,她便把他衣袖扒了丢出去。
扒他衣服丢出去,倒不是因為她有特殊癖好,而是純粹因為身為繡坊東家的嗅覺在作祟。
——“仙師”的衣服絕非凡品,留下他的衣服,足以抵消她被騙的十兩銀子。
這位“仙師”的衣服似紗非紗,似稠非稠,虛虛攏在他身上,仿佛裹了一身雲霧般,讓他整個人顯得越發粲然若神,甚至将他桃花眼裡的風流之氣都壓了去。
陶以墨細細瞧過去,隻覺得這位“仙師”能仙得這般奪人眼球,這件衣服絕對能居首功,否則就他那雙展顔一笑的桃花眼,必能勾得無數女郎牽心挂腸。
如果她的繡坊能做出這種料子的衣服,她豈不是能日進鬥金?
陶以墨心思一動,商人的本能再次上身。
眼前的“仙師”不是“仙師”,而是一個人形的聚寶盆。
不行,必須要把“仙師”留下來。
這衣服的料子極難織造,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她繡坊裡的繡娘很難摸索出來衣服料子的編織工藝。
“.......墨兒,看仙師衣服作甚?”
陶以墨直勾勾看着“仙師”的衣服,柳慧娘輕咳一聲,拉了下陶以墨的衣袖。
陶以墨連忙回神,“沒什麼,隻是覺得仙師穿這件衣服甚是好看。”
“女郎着相了。”
“仙師”蕩起拂塵,微笑說道,“衣物與錢财皆為身外之物,女郎不必放在心上。”
仙風道骨,霞姿月韻。
端的是面前之人不是人,而是無端降凡塵的神。
陶以墨又一次被美色擊倒,然後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她必須要把這件衣服的制作工藝弄明白!
如果能做出這樣的衣服,别說陽武縣了,整個河南道的人都要來繡坊裡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