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凝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氣氛似乎有些不對,五六雙眼睛齊齊盯着她,當真讓她如芒背刺,不由對系統遲疑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真是..*&%¥”系統恨鐵不成鋼的話還未說完,突然又被掐斷了聲音。
無花見此輕笑一聲:“諸位朋友還是莫要在打趣左姑娘了。”
一邊的柳賀這才好似瞧見了無花,他身在日月神教麾下,向來對名門正派沒什麼好印象。此刻見無花身為一個和尚卻與女子獨處,當下更是反感,少不了在心中暗罵幾句道貌岸然之輩,才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又是哪裡來的和尚?”
他問話間更是理了理自己寬長的袖袍,半點也不将無花放在眼裡的模樣。
無花涵養極好,聽得他出言無狀,面上也未顯半點怒色,隻是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回答道:“貧僧乃少林無花。”
“原來是少林的和尚。”
聽得“無花”二字,柳賀才細細将無花打量了片刻:“難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絕妙僧無花?”
無花單掌立于胸前,微微颔首當做行禮。
柳賀又道:“聽說你們少林近些日子在冊立未來掌門,好像是要從你和無相和尚中選一個,如今定下來了沒有?”
“好啦,我和大師是出來放生鯉兒的,你就别跟他打聽這些江湖俗世了,最終誰當掌門,無花大師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左凝見雙方氣氛僵硬,連忙岔開話題,當衆問道:“大師,你方才說你見過一中罕見的紅花,那是什麼?”
她心中仍惦記着無花所說的紅花。
雖然她答應李姑娘不對他人言明昨日之事,可昨日之事,重中之中也無非就是淩退思的陰謀。若能借無花之口中将淩退思的陰謀捅出,那就算不得她食言了。
她心中算盤打得極好,隻是她表現得過于急切,無花一眼便讀得了她的心思,好在正中其下懷,故而無花微微一笑:“我方才同左姑娘所說之花,名為罂粟,在古梵語中,取自‘修羅惡鬼’之意。”【注1】
柳賀雖心中不耐,但瞧在左凝面上,還是忍住性子聽他娓娓道來。
無花的視線落在了要贈給左凝的食盒之上,正色道:“敢問各路好漢,這籠中之食,食材水米可皆是取自龍沙幫竈房之中?”
柳賀等人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前頭還在說罂粟花,這廂又轉到了食材之上。幾人對視一眼,柳賀才接口道:“大和尚你這話真有意思,我們借宿在龍沙幫中,自然是就地取材,難道龍沙幫的東西吃不得嗎?”
無花搖了搖頭道:“食材若是取自龍沙幫,恐怕憑白浪費了這精巧的廚藝,這籠食物已是不能再食用了。”
柳賀驚道:“此話從何說起?”
無花遂将同左凝所說之話複述一遍,緩緩道:“前來赴宴的英雄之中不乏精通醫理之人,若是尋常藥食,隻消一眼便能看破。可這罂粟又與藥物有異,似毒非毒,食之成瘾,隻要服食數次,便難以戒除,長此以往,隻怕最終将成為他人掌中傀儡。”
左凝雖從系統口中得知此事,但聽得無花細細說來,也不免暗自心驚。
柳賀面色凝重,聽後一把扯過無花的胳膊,緊緊盯着無花的雙眼呵問道:“你可知此話一出,若為假話,必為江湖同道所不容?”
無花從容道:“出家人不打诳語。”
柳賀這才松手,心中兀自驚疑,然而再看向無花時臉色已緩和了許多。
幾人都是性情中人,柳賀緩過神來後率先抱拳朝無花行了個禮,賠罪道:“方才在下失禮,還望和尚勿要見怪,若果真如你所言,便是咱們欠你一個人情。”
其餘人也紛紛學着柳賀的模樣朝無花行禮賠罪。
無花微笑道:“這罂粟之花,食之飄飄欲仙,諸位英雄卻為何半分未察,憑白中了此等圈套?”
柳賀勉強道:“昨日用餐時淩幫主已有對我等言明飯菜之中加了秘制香料,叫我等隻管好好享受,咱們用後又覺周身舒暢,自然不會起疑。”
身後一人道:“若是藍教主在,我們豈能不知這東西究竟是何物?”
衆人齊聲附和。
左凝問道:“藍教主,那是誰?”
一人笑道:“五仙教藍鳳凰教主,可是位奇男子。”
苗疆畲族多姓“藍”、“雷”,可身為男子卻取名鳳凰的當真聞所未聞,左凝心中對此人頗感好奇,還想再多打聽一番,但這時柳賀已道:“大和尚先慢着,如今你與淩退思各執一詞,孰是孰非暫不能定,不如晚些咱們一同去找淩退思當成對峙。如今我還需護送左姑娘回去,咱們之後再作商讨吧。”
左凝忙道:“我與無花大師一道,勞不得你們費心的。”
柳賀正色道:“男女有别,左大小姐同這和尚一起,被人瞧了恐有損清譽,不如咱們大夥護送你回去,令狐兄弟可還在等着你呢。”
左凝心中好笑,她瞧的明白,分明是這些人不怎麼待見少林的高僧,非得說什麼男女授受不清,與他們一道分明才更會惹人非議吧。但柳賀口“得了奇病”的令狐沖也讓她有些牽挂,思索一番便道:“那我跟你們去瞧瞧他到底怎麼了。”
左凝及柳賀等人先行走在了前頭,細雨一如來時綿綿霏霏,也是這時左凝才想起,無花的雨笠之前借給了她。
他的衣袍已經暈濕了一片,潔白的衣角也沾了些泥濘,左凝雨笠歸還給無花,又從柳賀手中接過傘,遮在了他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