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到愛子正臉的松田陣平對萩原研二後退的動作警惕起來。
他看向自己能看到的一森美愛,質問道:“你做了什麼?”
門口的卷毛混混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罪不可赦的敵人一樣,一森美愛如此想着,然後拼命搖頭:“我不是!我沒有!是他自己被吓到了!”
忙不疊地否認,仿佛慢上一秒鐘就會被松田陣平還拿在手中的鐵杆子敲在腦袋上一樣。
萩原研二的注意力暫時沒有分給旁邊兩個似乎在隔空交鋒的家夥,隻是慢慢地将視線從地上那團從愛子身上掉下來的黏糊糊的東西上面挪開,再定格在愛子的臉上。
“hagi?”松田陣平看着他的背影,出聲喚道。
背對他的萩原研二随着聲音默默轉身,有些昏黃的燈光之下,松田陣平覺得萩原研二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
不過,也因為萩原研二轉身,身體側過,讓出了一片空間,讓松田陣平能夠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一森美愛口中所謂‘好人’的愛子回頭,一頭黑色的長發淩亂地散在臉側,嘴巴裡面塞滿了食物。
愛子吃得很珍惜,一丁點兒都沒有掉下來。
那麼……掉在地上的……
松田陣平覺得hagi和金發大師應該好好反思一下——
他們是不是過于輕易相信那個本子說的東西了。
說好了詭異大部分時間都在晚上出沒呢?此時他們眼前的東西是個什麼?
臉上大部分的皮肉都已經腐爛了,隻要愛子一動,咀嚼口中的食物,就能看到像是爛泥一樣的東西從臉上掉下來,還夾雜着頭發。
顴骨的位置能夠看到骨頭。
不是白花花的,黑色和紅色糊在一起,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麼顔色。
但是就是這腐爛狀态,這臉上往下掉不知名之物的模樣。
看看愛子沒有轉身前的地面,已經掉了一大堆了,所以都還沒有掉幹淨嗎?
還是說,這張臉上的皮肉其實是什麼可再生資源?
松田陣平也算是理解為什麼萩原研二在剛才會下意識地倒退一大步。
果然,這個世界對于正常人而言還是來得過于刺激。
比如眼前這一幕。
這是鬼吧……
這絕對就是鬼了吧!
站在門口的松田陣平朝小商店門口看去,雖然沒有太陽,但确信無疑是沒有錯。
大白天見鬼。
而且這個鬼還在他們面前吃人類的食物吃得噴香。
兩個男人的沉默讓一森美愛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把抱住愛子,将‘人’攬進懷中。
“愛子隻是稍微和我們有些不一樣!”一森美愛再次堅定地強調,“她是個好人!”
萩原研二看着愛子臉上的東西糊在一森美愛白色的襯衣上,‘啪叽’一下,愛子本來就不算飽滿的臉瞬間又癟掉一部分。
“……”
不,你就算再怎麼說,再怎麼強調,他還是沒有辦法将眼前這位愛子稱為人類。
這樣全是事實的話,在萩原研二嘴邊繞啊繞,卻怎麼都繞不出來。
在線索和良心當中,正直的未來警察先生隻能摸着隐隐作痛的良心開口:“我知道,這很正常,她隻是……”
萩原研二組織了一下語言:“一點小小的問題。”
一森美愛護着愛子,聽到萩原研二的話,在臉上綻放出一個由衷而開心的笑容。
“沒錯。”一森美愛重複着萩原研二的話,“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問題,愛子會好起來的。”
她看着萩原研二,試圖将證據更直白地展示在這個這麼久唯一一個她找到的‘同類’,還是一個願意相信自己的‘同類’。
“比如說晚上的時候,愛子就是正常的。”
看,又是一個和其他……鬼,不一樣的存在。
鬼會在晚上出沒。
愛子鬼卻在白天出現。
而且……
萩原研二低頭打量依舊在‘嚼嚼嚼’的愛子鬼。
看上去毫無威脅性,和三米高差遠了,而且它不吃人,萩原研二回憶起某個澡堂内因為跑掉的‘飯’回來而暴怒了黑色絲線。
一森美愛從旁邊薅起一個沒有被愛子污染的面包,遞給萩原研二。
被摁在胸口的愛子眼睛咕噜轉了一圈,沒有任何護食的舉動。
就這性格,都差得遠了。
萩原研二接過面包揣進兜裡。
吃是不可能吃的了,他對這個世界的食物已經開始有陰影了,下次進來的時候一定記着要提前準備方便攜帶的食物進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像手機一樣消失。
似乎看出來萩原研二的不情願,一森美愛小聲說:“這個可以吃的。”
萩原研二點點頭。
“這個可以吃。”一森美愛強調,“外面的不行,那些被校長下了毒。”
一邊說,抱着愛子的女孩一邊警惕四周,生怕一不留神就蹦出來一個校長。
萩原研二再次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兒,走到邊上離着愛子最遠的地方,多撿了幾個面包放在口袋裡,先準備點,也不知道要這裡熬多久,總不能一直不吃東西,萬一呢?
回頭見一森美愛還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于是拍拍口袋:“我暫時不餓。”
女孩收回了目光,看上去似乎是相信了他所說的話。
擡手在腕表上看了一眼時間。
“要下課了,我們走。”說着,一森美愛撿起地上的食物,拼命往愛子的嘴巴裡塞上一些,再随身攜帶一點,就雙手掐在愛子的胳膊下,将人像是拔蘿蔔一樣從地上拔起來。
力氣很大,也不像是個普通的女生。
“跟我走。”連回頭都沒有,一森美愛确定好一個方向,就堅定地挾着愛子在前面帶路。
松田陣平順手也撿了幾個面包,看向萩原研二用眼神問道:‘跟?’
萩原研二點頭。
當然要跟,不然之前他們糊弄一森美愛的那一通戲不是白演了?耗費了小陣平那麼努力而出色的演技~
但是也不能就這麼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