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吃活動的成效相當不錯。
奧蘿拉聽着羅絲和威廉的彙報,他倆端着空托盤回來的時間比她想象中更快。
“這條街上的店主聽說是見面禮都收下了,還祝我們開業大吉。”
威廉駕着馬車往來于塞辛鎮和新法瓦城之間,本就與他們相熟,這會兒樂呵呵地解釋道,但又臉色一變。
“就是德克商會那邊……說是他們很忙直接被打發走了,所以我就聽奧蘿拉大人的,幹脆都分發給别人了。”
奧蘿拉摸摸下巴,這麼大架子?
“爵士跟那家商會的關系怎麼樣?”她問。
“萊斯特大人……”他倆對視一眼,“我們說不上來,也不瞞您,萊斯特大人他私底下是看不慣他們有時候的作為,表面上的關系……普普通通過得去吧。”
單純沖她來的?
有其他商戶做對比,正常而言不會上來就這麼落人面子。
“可能他們真的忙吧。”奧蘿拉随口道。
誰讓人家是勢力遍布全國的大商會呢。
“也不一定,奧蘿拉大人。”威廉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我聽酒吧老闆娘說,那邊本來虎視眈眈盯着這家店面,估計是想壓價。”
那就是了。
聽雜貨店老闆當時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大家都盯着,沒想到被她個半道殺出來的截了胡,不過把不快表現得這麼明顯的也就是德克商會這店大的一家了。
“但是……”
羅絲看着這破破爛爛又落滿灰塵的店面,怎麼瞧怎麼瞧不出來搶的價值,不解道:“為什麼啊?”
“很簡單。”奧蘿拉笑着說,“因為位置啊。”
現在這家面包店冷淡到要倒閉,隻是自己經營得太糟而已。人們要去城外,臨走前想補充物資最後一個經過的地方是這裡;回城時第一個路過的還是這裡,位置算得上很好了。
羅絲恍然大悟,“所以奧蘿拉小姐才說……”
奧蘿拉:“咳。”
她看位置歸看,當機立斷買下來的主要原因還是隻有這一家是空閑轉讓的。她原先玩的那個遊戲住宅區的土地有限,教會她的最大道理就是手快有手慢無。
什麼,你還真想等它像标價牌上說的那樣打折?不可能的!
信不信你敢等就有人敢空降在你眼前當着你的面蓋房。
很不幸地,她現在就是那個從天而降的,要問奧蘿拉的感想——爽就一個字,她要說好多次。
她看明白了,說是有好幾家都等着擴門面,結果半天賣不出去,售價不很合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實也是犯不着為了這個得罪家大業大的商會。但奧蘿拉才不管,到手的好處為什麼要平白拱手讓人。
不過這家店的位置也好不到對方會為此刻意來刁難她或者給萊斯特子爵找麻煩的份上,既然無意交好,大家互不幹涉就是。
“你那邊呢?”她問羅絲。
“挺順利的。”羅絲手指繞着麻花辮,不太确信地答道,“雖然也有拒絕的……但大多數都收下了,還有人當場打開誇贊了奧蘿拉小姐的手藝,問我是不是确定在大後天開業。”
說着,小女仆忍不住笑起來,“其實後來還有之前拒絕的人找回來,可惜當時面包都已經分發完了,我這麼告訴他的時候他特别的遺憾呢。”
“等到後天,生意應該會很不錯吧!”她不無期待地說。
“如果到時候真這樣,”奧蘿拉眨眨眼,“那可有你們倆一份功勞。”
這話無疑馬上引來那兩人忙不疊的推讓。都說吃是最好拉近關系的方法,他們年齡差不了幾歲,奧蘿拉又表現得平易近人,雖然他倆還把她當勇者大人來崇拜,也到底多少熟絡了些。
三人笑鬧成一團,直到威廉看了看外面天色。
“都這個時間了,奧蘿拉大人,”他說,“那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一路順風。”
奧蘿拉笑道:“那件事記得幫我問問萊斯特爵士。”
他就是送她倆過來兼幫忙打點的,還得回去複命。雖然還不知道那位憂國憂民的子爵大人會對此如何予以置評,但想想對方之前有求必應的态度,總不會太糟。
面包店現在這樣肯定是沒法住人的。奧蘿拉給了羅絲點錢,讓她先去旅館訂兩個房間,自己留在店裡繼續洗洗刷刷。
等羅絲去而複返也主動捋起袖子來幫忙,二人又是一通忙碌,終于把積下的灰塵都清洗了個幹淨。
當她倆關上面包店的門,街上早就沒什麼人了,隻剩街角的酒吧還亮着燈,偶爾有幾個慶功喝得酩酊大醉的冒險者勾肩搭背地出來。旅館裡也該睡的都睡了,櫃台後留了個厚厚劉海蓋住眼睛的少年值班,認出已經提前來過一趟的羅絲就一言不發地把鑰匙遞了過來。
見對方明擺着不想交流,奧蘿拉也就笑着道了謝,接過鑰匙後轉頭在房間門口和羅絲分開時說了聲晚安。
推開木門就是今晚要睡的客房,一眼望去的布局委實說不上寬敞,狹窄木床也隻夠将将一個人躺上去的大小。但好歹四處都很幹淨,收拾了一整天面包店的奧蘿拉悲哀地發現她的要求居然已經下降到這種地步了。
就連遊戲裡的旅店房間也比這裡寬敞得多——雖然人家那都是在首都的中心地帶。
想起這個,奧蘿拉不由又哀歎起她三進三出的獨棟别墅,奢華如洛可可式風格的家居外加戶外的泳池花園,想當初光是裝修就花了她一個月,親手打點的一切都那麼合她心意。
都直接用遊戲角色穿了,就不能帶着自己的房子一起嗎?!
要是有機會她非整一個更稱心的不可。
不過——
奧蘿拉張開雙臂,仰倒在床上,想想明天要做的事打了個哈欠。
——異世界的第一天就這麼結束了。
未來啊。
她想想還有點小期待。
*
第二天,奧蘿拉起了個大早。
雖說昨天算是不停點地操勞了一天,但她起床時居然沒有感到任何不适。恰恰相反,奧蘿拉自覺從未如此地精神飽滿容光煥發,恨不得當場來個她那個有且僅有的戰職的标準高跳來證明一下自己的身心都保持在最佳狀态。
……她握着長|槍原地沉思兩秒,想想還是收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她連怎麼起手都忘了。可能因為專注生活職業太久,這具身體對戰鬥技能的熟練程度遠遠不如前者,奧蘿拉可不想一個沒留神摔斷腿。
不過,她猜現在這樣都是以往打下的基礎,單槍匹馬征讨過帝國的英雄又怎麼會被區區一天的大掃除累趴下。
這點小活兒不在話下啦。
雖然眼下複現不了這榮光,但她還有别的方法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清晨的塞辛鎮籠着一層薄薄的霧氣,商店街上的店鋪都還未開門營業,街上也幾乎沒什麼人。奧蘿拉就像一個普通冒險者那樣沿着街道向城外走去,聞到了夾雜着泥土氣味的花香。
夜裡似乎下過小雨,石子路旁錯落開着的野花花瓣上都沾着水珠,光是走在這樣的道路上就叫人心曠神怡。
經過幾家農戶開墾的田地,再往前走就是鎮邊的森林,樹木愈加茂密,奧蘿拉欣賞着這滿目綠色,直到她擡頭,看到頭頂樹葉間的一抹黑色。
奧蘿拉頓住,視線再度上揚,确定有一隻大得出奇的烏鴉正有氣無力地站在樹枝上。
……她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隻烏鴉?
奧蘿拉看着烏鴉,烏鴉也看着她,下一秒,它“哇”地叫了一聲,毫不關心地拍拍翅膀飛走了。
奧蘿拉:“……”
你還挺高冷。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為看鳥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