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的背景環境是翠綠色的草浪,長得很高,起伏不平,仿佛在随風擺動,看起來格外有生命和活力。
然而,被青草圍繞在中心的,卻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土黃色墳包。
大大小小的墳包從平地中凸出,十分緊密地擠在一起,一個挨着一個,像是密密麻麻堆疊簇擁的土黃色蓮蓬,對視覺有極大的沖擊力,甚至讓人有點犯惡心。
墳包上還立着數不清的木牌,上面刻着死者的名字。
安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趕緊伸手退出照片頁面,感覺胃裡一陣翻騰:“救命,我密恐都要犯了……”
陳明豔:“這些墳,都是死去的村民的?”
林珊:“大概率是吧,畢竟是在村子裡建的墳場。”
手機裡又彈出一張新照片。
虞冷定睛一看,是兩個單獨和其他墳包分隔開,相比之下有幾分出入的小墳包。
其他的墳包木牌上宣告着村民的死亡,而這兩個墳包的木牌上卻寫着:張廣才夫妻下落不明。
張廣才夫妻……
安湘已經反應過來:“小魚,你發現的那個日記本是不是就是張廣才寫的?”
林珊:“張廣才夫妻沒有死,但是下落不明……他們失蹤了?”
“綿羊村怪事頻出,在這裡生活的村民們随時有生命危險,而張廣才的兒子才剛出生不久。”陳明豔皺着眉頭推測,“他們有沒有可能是帶着孩子離開綿羊村了?”
虞冷點點頭,若有所思:“不無可能。但是到了這一步,就出現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她頓了頓,繼續道:“綿羊村裡不斷死人的詛咒,是隻要離開綿羊村就能躲得過麼?”
衆人沉默了。
答案顯而易見,不可能。
如果隻要離開綿羊村的範圍内,就能夠躲過綿羊詛咒的追殺,那麼村子裡就不會絕望又無助地死這麼多人。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在村子裡開始怪事頻生之後,大部分村民的态度似乎都是——認命,惴惴不安地安靜等死。
而不是想方設法離開這裡。
虞冷知道她們也想到了這點,沉下聲音說:“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當然,以下都是我的胡亂猜測哈……”
她停頓幾秒,輕聲吐出一句話:“張廣才夫妻其實就在村子裡。”
其餘幾人身體一僵,都不約而同地感覺到汗毛豎起來了。
細思極恐,毛骨悚然。
在村民一個接一個離奇身亡的時候,一對剛孕育了新生命的夫妻忽然下落不明。
如果他們真的平安離開了綿羊村,那麼村民們根本沒必要單獨為二人立出墳包,标注失蹤。
很明顯,張廣才夫妻可能沒死,但也因為某種原因留在了村子的某個角落。
永遠下落不明。
思緒發散,安湘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有點恐怖,我感覺自己要長腦子了。”
林珊臉色煞白,肩膀無意識地發着抖:“如果這對夫妻還在村子裡,甚至還活着……那麼他們可能現在就藏在某個地方,窺視着我們。”
林珊的話直接敲了個警鐘。
現在除了那些恐怖的綿羊,還要提防一對危險性未知,随時可能冒出來的村民夫妻,而這對夫妻正是當年綿羊村事件的親曆者。
他們很可能已經不是正常人。
等等。
想到這裡,虞冷眉心忽然跳了一下,她想起了那個在院子裡消失的瘋子。
而且,那個瘋子出現的位置正好是張廣才家裡!
難道……那個瘋子就是張廣才?
可是按照時間和日記上的内容推斷,就算張廣才生子的時候很年輕,現在也應該很老了。
而那個瘋子看起來頂多三四十歲。
“小魚,已經五點多了,太陽馬上要落山。”安湘頻繁注意着時間變動,忍不住出聲提醒。
群裡。
劉志:【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進屋子吧,我和陳哥待在一起,你們自由分組。】
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劉志是陳建光的忠實狗腿,到了需要分組的關鍵時刻,兩個人肯定會把初來乍到的孫曉明丢下。
虞冷:“我們也盡快進室内吧,至于分組……安湘,你還和明豔姐一組,我和林珊姐一組,可以麼?”
安湘和陳明豔都沒有意見。
林珊一愣,對虞冷主動要求和她一組感到有幾分訝異,但還是點點頭。
安湘和陳明豔第一晚就待在一起,彼此更熟悉一些,也多少有了點默契,不把她們拆開最好。
找到屋子進入之後,虞冷合上門,擡頭看了眼天色。
最後一絲血紅的殘陽也已經隐去。
夜幕就要降臨。
昨晚七點多大家才各自找好容身之處,而今天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大家就已經全部就位。
原以為能留出足夠的時間在目前的環境裡探索一下,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她們進入房門之後,天空似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再次将整個綿羊村吞沒,像籠罩着一層絕望又讓人難以喘息的大網。
虞冷摁開手機看了眼右上角的時間。
【18:04】
第二晚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