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年齡,虞冷很明顯比她年輕。
論經驗,林珊好說歹說也是從推演線裡活着走出來過的,并不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被對面那雙漆黑又透亮的眼睛盯着,林珊心底無端有些打怵,仿佛虞冷的目光有洞穿人心的魔力。
林珊心跳飛快,下意識低頭掩飾自己慌亂的表情。
難道……是剛才把娃娃藏起來的時候,不小心被虞冷看見了麼?
她說的話是在試探自己?
看着林珊無處安放飄忽着的眼睛,臉上無措慌張的表情,虞冷愈發納悶。
沒發現就沒發現,林珊怎麼莫名其妙緊張成這樣?
思及此,虞冷非常善意地出聲安慰:“沒事兒,我們大家都沒……”
不料,話音未落。
林珊忽然身體一哆嗦,匆忙伸手拉開外套拉鍊,竟從衣服裡掏出一個詭異陰森的木雕娃娃。
幾道注視下,林珊指尖顫抖着把娃娃遞過去,低聲解釋:“剛才挖到的……忘記拿出來了,抱歉。”
虞冷下意識伸手接過娃娃。
她沒第一時間觀察娃娃身上刻的文字,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林珊蒼白的臉上停頓幾秒,若有所思。
“林珊姐。”
林珊聽到虞冷叫自己,心一瞬間懸起來,故作冷靜地擡起眼看她:“怎、怎麼了?”
卻見對面的少女表情真誠,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多虧了你,不然我們真的要空手回去了。”
挖到線索,但是忘記拿出來。
多麼蹩腳又毫無邏輯的借口,但沒人追問,沒人質疑。
安湘臉上反而像松了一口氣,笑嘻嘻地朝林珊豎起一個大拇指:“厲害啊林珊姐,我還以為這一下午做的都是無用功,原來樹下真的有線索。”
林珊局促不安地揪着手指,心裡有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蓦地占了上風,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吐露實話:“其實我……”
察覺女人的身體輕微發着抖,安湘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十分關切:“林珊姐,你是不是哪裡不太舒服呀?”
聞言,林珊露出一種複雜的眼神,靜默了好一會,才聲音艱澀地回答說:“有一點,可能是有點累了吧。”
她連忙轉移話題:“那個娃娃我也是剛發現的……上面刻了字,你們快看看。”
場面一時有些和諧,虞冷輕輕斂起笑,沒有拆穿。
她伸手把木雕娃娃翻到正面,露出肚子上刻的細密文字。
虞冷眯了眯眼,很費力地辨别出幾個字:“鎮壓法……羊……腹……”
因為在土裡埋得太久,再加上字迹本身又小又亂,絕大部分文字已經被泥土腐蝕得模糊不清,隻能斷斷續續辨别出幾個還算清晰的。
虞冷把木雕遞給湊過來的安湘:“你看看?”
安湘捧着木雕,認認真真盯着看了好一會,最後長歎一聲,搖搖頭說:“我眼睛都快看瞎了,也隻看出來那五個字。”
她一邊把木雕傳給陳明豔,一邊忍不住小聲抱怨:“煩死了,要給線索就不能給全嗎,和懸疑劇裡剛說到關鍵線索就立馬嗝屁的炮灰沒什麼兩樣。我有預感,木雕上的字肯定是關鍵信息,結果偏偏糊成了一坨屎……”
陳明豔默默擡頭看了安湘一眼,欲言又止,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木雕上。
最後木雕又原封不動地回到了虞冷手裡。
她們都隻能看清那五個字:鎮壓法,羊,腹。
鎮壓法……
根據字面意思推測的話,綿羊村裡接二連三出現了詭異事件,或許需要鎮壓住什麼東西才能平息。
羊,腹……又是什麼意思?
綿羊肚子裡有東西?
因為中間的字迹已經徹底模糊成一團,虞冷也不敢妄下定論。
假如上面刻的文字其實是在提醒幸存者千萬别接觸綿羊肚子,那到時候根據主觀臆測行動反而要出事兒。
況且,就算線索真的在綿羊肚子裡……
又有誰敢接近黑夜裡如猛獸一般兇殘,能一口咬掉人腦袋的綿羊?
“小魚,已經三點多了。”安湘低頭看了眼手表,同時輕輕抽了口涼氣,“我怎麼感覺時間比昨天還要快?”
這簡直不是在加速他們離開的時間。
而是在壓縮他們存活的時間。
現在收集到的線索亂七八糟,本來推理起來就已經夠麻煩了,更何況目前還毫無頭緒。
現在直接雪上加霜,完成任務的時間更是所剩不多。
虞冷把木雕還給林珊,語速下意識加快:“我們最後翻找一下附近沒探索過的角落。”
幾個人分頭行動,分散四處,但這次一無所獲。
此時此刻,表盤上的時間顯示:【16:30】
太陽已經在肉眼可見地下沉,殷紅的餘晖垂在天邊,像被攪散的鮮紅血液,緩緩拉開即将到來的絕望夜幕。
就在這時,安湘忽然看了眼手機:“陳建光在群裡發消息了,他們有新發現。”
虞冷點進群聊看了眼。
看樣子,陳建光他們幾個去了最近的屋子搜尋情況,目前已經能夠确定,門前拴着的綿羊數量對應的就是屋子裡原本生活的村民人數,大部分是1和2居多。
都是一些她昨晚就推測出來的東西。
虞冷拄着下巴若有所思,下一秒孫曉明又在群裡發了張照片。
看清裡面的内容後,虞冷手指稍稍頓了下。
旁邊的林珊忍不住驚歎出聲:“好多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