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地點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面前這棟樓安保做的還算優秀,安室透扣了個鴨舌帽在頭上,準備潛入其中違法犯罪前,目光複雜地看向不遠處的啤酒。
路上他已經試探過了,稍微複雜一些便聽不懂,這确實是個普通小孩。
智力也是很正常的六歲,對遠處攬客人偶的興趣遠大過任務,正邁着短腿往那邊跑。
還聽到“你有什麼需要幫助嗎”這樣的充滿善意的純真詢問。
安室透最後一次确認:“……要把他叫回來嗎?”
無論如何帶着這樣一個拖油瓶都顯得不倫不類,簡直是在沒事找事。
咔哒一聲,給槍上了膛。
“不用管他,”琴酒掃視過啤酒所在的方向,聲音一貫低沉冷冽,“什麼事能做,什麼時候要保持安靜,這小鬼還是能拎清的,若是樂意他自己會跟上來。”
卧底多年的安室透極其敏銳,聽到這句從銀發男人嘴裡吐出來,已經稱得上是誇獎的評價,心裡某根弦觸動。
看琴酒的态度,顯然十分認可那孩子的實力……
雖說目前為止安室透還沒發現那孩子身上有什麼過人之處,但能确定的是“啤酒”在組織中的地位不低。
而安室透卧底進黑衣組織多年,卻從沒聽說過這個行動代号,也未曾了解到關于“啤酒”的任何行動軌迹。
這說明在今天之前,彼列一直被藏得很好。
安室透知道自己距離組織核心又近了一步,他無比冷靜地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野心,誘導對方說出更多:“我真好奇他有什麼過人之處,難不成是你們哪個高層的——”
話音未落,黑洞洞的槍口就怼在了他的額頭。
琴酒眯起眼,尖細的瞳孔微亮,湧動着危險的殺意。
“收起你的好奇心,如果不想那麼早去見Rye的話。”
“我明白,開個玩笑。”安室透舉起雙手以示無辜,臉上笑容卻紋絲不動,直到聽到那個名字時,臉色才緩緩沉了下來。
琴酒向來跟這個喜歡獨來獨往的家夥不對付,當然嚴格來說組織裡就沒有幾個他看得上的成員,如果不是boss點名要波本接手啤酒,也不會有今天的見面。
收回威脅舉動,琴酒的冰山臉卻并未緩和:“别在我面前賣弄你的油腔滑調。”最後瞥了眼啤酒位置,看到小孩正往一隻愚蠢的吉祥物身上爬。
真是蠢透了!
太陽穴跳了跳,銀發殺手下達行動的指令。
安室透負責侵入切斷監控設備,他各種都擅長一些,才能在組織裡混得如魚得水,對他來說這公司的安保隻比擺設牢靠些許。
經驗豐富的犯罪組織猶如出入無人之境,全程監控室裡打哈欠的保安都沒發現屏幕畫面被動了手腳。
原本任務應該是琴酒和伏特加這對老搭檔執行的,不過前兩天沒有原由的,琴酒把他的跟班派去非洲查賬了。
特意挑在這天行動,是跟他們存在競争關系的公司老闆,是個全天二十四小時住在公司的工作狂,這天是他每年例行體檢,少數會離開辦公室的日子。
這CEO跟政府要員有親屬關系,組織跟那個官員有合作,暫時還不想撕破臉。
随手虛掩上門,撥下百葉窗隔絕偶爾走過秘書的視線,室内光線瞬間消失大半。
琴酒不消五分鐘就潛入頂層CEO的辦公室,他坐到了那張椅子上,用組織黑客編寫的程序破譯電腦密碼,竊取到組織想要的商業機密。
目的達成,接下來原本應該盡快撤離。來跟琴酒彙合人的安室透卻看到他人停留在原地,正掏出手機撥打某個号碼。
在等待了好幾聲之後,安室透捕捉到細微的提示音。
“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
顯而易見,對面拒接了。
“……”
琴酒臉色難看得像要崩人。
想到琴酒帶來畫風不符的小孩,安室透啞然失笑:“是啤酒?”
琴酒嗤笑一聲,再次播打被秒挂後,朝安室透伸出手,指節修長的寬大手掌上,還因十分警惕留下指紋而戴着手套。
安室透會意遞了一部自己的設備過去。
播下一串數字,這次終于接通了,琴酒聲音冷得掉渣,吐出兩個字:“在哪。”
“樓頂!”
那頭小孩也惜字如金,聲音被高樓風卷得有些糊,确實是在高處沒錯。
琴酒把東西扔回給安室透,自己拔掉插在電腦上複制了重要信息的U盤,将剩下複原現場的善後工作也丢給對方,自己轉身離開。
同時吩咐道:“波本,去天台接他。”
安室透按自己在監控畫面中看到的,将房間琴酒動過的地方,布置回原本的模樣。
組織頭号殺手居然向一個六歲小孩妥協,屬實有些好笑,他存下通話記錄最頂端的号碼,避開監控和職員來到樓頂。
這裡顯然很少有人來,通往天台的門落了鎖。
“至少一周沒人打開過……他真的在門後嗎,怎麼上來的?”
安室透懷疑的視線在鐵皮略微斑駁的門闆上逡巡一圈,從手表裡抽出兩根鐵絲,蹲下身插入鎖孔中簡單轉動兩下,鎖舌應聲彈開。
他推開門,邁進陽光刺眼天台。
這裡非常空曠,畫有停機坪的标志,往前走出幾步,就看到站在水箱陰影下納涼,有些百無聊賴的男孩。
安室透微笑走上前,問:“你是從哪上來的?”
“爬上來的啊。”彼列随手指了個方向,嘴裡抱怨着,“這樓好高,中途找踏闆歇了好幾次,累死我了!”
說着往安室透身後瞅了眼,沒看到另一個人:“他人呢?”
“琴酒帶着U盤已經回去了……”
黑皮青年來到彼列手指的方向,沒碰結了灰塵的護欄,往護欄外看去,并沒有消防梯一類的東西……倒是某一段欄杆上确實被擦蹭過,所以變幹淨了。
他抹過擦掉灰的那塊,指尖微攆,随後回到彼列身前,看了看他灰了一塊的褲腳,說:“手給我看看。”
“嗯?好。”
彼列乖乖伸出手,安室透攤開他的手掌,不動聲色拿出手帕擦幹淨白皙掌心的灰塵。
這雙手找不到任何重複訓練的粗糙,别說擦碰傷了,甚至沒有泛紅。
百米大樓——爬上來的?
雖然他不是不能做到,但以孩子的體力顯然不足以支撐……雖然啤酒也說了自己中途找踏闆休息,下方也确實有幾扇窗戶開着可以歇腳,但還是讓人不可思議。
“大白天的,不會有人注意到你嗎?”
彼列安靜看着他給自己擦手,眨眨眼心說這個人可真貼心,自己果然沒有賭錯!
看着安室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又去處理自己留下的痕迹,他回憶自己方才上來途中的經曆,頗有些得意地叉起腰:“當然有人看到喽,本魔…我那麼耀眼。”
“……能具體描述一下當時的情形嗎?”
安室透停頓一下,目光閃爍,注視着下方車水馬龍間,有些異常的幾個行人。
不過不用彼列回答,他已經大概能想象出來了,因為他緊接着看到大樓下方有數輛警車急停。
一名刑警在引路圍觀群衆的引導下,眼尖捕捉到樓頂的立馬縮回去的人影,掏出喇叭開始吼。
“——别想不開!小夥子!仔細想一想,這個世界還是有值得留念的地方的,不是嗎——”
吼完一遍喘口氣,刑警問一旁的路人:“報警電話裡不是說看到一個小孩子在樓外面爬嗎,那分明是個大人啊,會不會是在玩極限挑戰?”
“可能是娃娃臉的緣故,那人瞧着挺年輕,我多半看花眼了,”路人是個老婆婆,握着刑警的胳膊門牙漏風道:“你可一定要把他救下來啊!”
“放心吧阿婆,絕對不會讓他有事的!”
刑警幹練指揮一隊人,去樓頂先穩住疑似輕生者。
“……”
安室透看到下方已經開始準備鋪救生氣墊了:。
這就是所謂的:什麼事能做,什麼時候要保持安靜,這小鬼還是能拎清的?
琴酒莫不是在跟他玩文字遊戲,這孩子知道什麼事不能做嗎!
沒有門禁卡不是公司職員,在這裡被逮到就百口莫辯,必然被請進局子喝茶接受盤問,他屏蔽樓裡監控的設備也還沒收拾,安室透果斷撈起啤酒折返,“走!”
…
沒有直通天台的電梯,警方的人到能抵達的最高樓層後,立馬轉走安全通道,人命關天一刻也不敢耽誤。
後頭跟着跑得氣喘籲籲的助理還一邊跟公司老總打電話,彙報這裡的突發事件:“冤枉啊,我們從來不拖欠工資……這我也不知道啊,突然有警察闖進前廳說天台有人在尋死!”
最近他們有個耗費巨大的項目要動工,正在拉投資呢,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什麼對公司形象不利的事!
“警察先生,一定是誤會,天台的門鎖着,沒人上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