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隻能掩飾下自己剛才想打人心思。
“哈哈哈,”他幹笑一聲,“我就是有點熱,起來活動一下。”
傅生說:“那剛好,桌子上的那幾個花瓶落灰了,你拿出去洗一下。”
“為什麼不叫小鬼去洗。”蔣文不服。
“也可以,”傅生對于這個提議沒意見,“他要是把我的古董花瓶摔了,錢在你工資裡扣。”
蔣文:“憑什麼?”
陸離這次沒憋着,開口說:“我沒工資。”
嗯。确實如此。
傅生嘴角輕扯,蔣文打眼看去,一大一小兩個人同時看着他。
一個冷臉,一個笑臉,令人讨厭如出一轍。
好,他洗。
被小的欺負完,繼續又要被大的欺負。
蔣文氣鼓鼓地拿着旁邊的花瓶出了門,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他們的。
蔣文一走,房間内瞬間靜了下來。
陸離垂着眸子坐在老位置上,這個古董店沒有多少人來,隻有偶爾能聽見巷子裡的吆喝聲。
實在閑得無聊,陸離在書包裡掏出書,雖然他不聽課,但是作業還是要寫的。
學校的規定,作業統一交到級部裡,不完成的作業的次數超過三次,就會被請家長。
陸離沒有家長可請。
他趴在桌子上,筆摩擦的聲音飒飒地擦過桌子,陽光鋪在房間裡,偶爾的時候,他擡頭,可以看見傅生雙腿交疊地坐在皮質的沙發上看着報紙。
再或者,看見傅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戲谑,似乎是抓住他走神這件事讓他心情十分的愉悅。
陸離不爽皺眉,聲音冷咧咧的:“看什麼。”
還挺兇。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傅生問。
其實從另一個旁人的視角來看自己,還是挺稀奇的,他少年時竟然是這樣的嗎?
時間太久,竟然有些忘了。
所以傅生每次看着這張稚嫩的冷臉,總是想多逗幾句。
陸離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他眼睛在桌子上逛了幾圈,最後定在那瓶墨水上。
潑在某人臉上應該是夠解氣了。
他擡起來,剛想伸手,傅生又在旁邊悠悠地開口:“想清楚,得罪老闆的後果。”
陸離的手收回去。
傅生笑了,拿着一杯茶喝了,一邊饒有興味地看着小時候自己吃癟的樣子。
但是傅大老闆忘了一句話,風水輪流轉,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傅宇陽站在門口,仰着牌子看古董店的招牌。
吳倩戳了戳他:“進去啊,你杵這裡幹什麼?”
“哎呀你别搗,”傅宇陽皺着眉,不耐煩地說,“你給我瞧瞧,這個牌子上的字是不是變了。”
吳倩聞言,果真擡頭向上看:“還真是,城南成了浮生。”
“他竟然敢改古董店的名字,他憑什麼?”傅宇陽說。
“是啊,他憑什麼擅自改,”吳倩随口應和,“走,找他去。”
傅生早就聽見了兩個人的動靜,但是他沒有起身,反而優哉遊哉地喝着茶。
“傅生,我問你,”傅宇陽一進門就開口呵斥,“你為什麼改了古董店的名字。”
傅生看他一眼:“嗯?有什麼問題嗎?”
吳倩在一旁說:“這麼大的事,你這孩子怎麼也不和我們商量商量,我們最起碼也是傅家人,古董店也算我們的産業吧,這事做得有點過分了吧。”
傅宇陽說:“沒家教,今天你非得給我交代。”
夫妻兩個你一句,我一句,聲音越來越大。
他們想着一會等傅生一會受不了生氣反駁他們的時候,剛好借題發揮。
誰知道傅生不僅沒有生氣,一雙眼睛還帶着笑意:“抱歉,下次一定?”
傅宇陽被氣得不輕:“你竟然還想下次?”
“最近還沒有這個想法,”傅生很敷衍,“有的時候再說。”
“你——”傅宇陽瞪着眼睛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後面的話。
原本想着讓傅生生氣,沒有想到先把自己惹得氣得不輕。
但是最可氣的是,不論他說什麼,對方都是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還優哉遊哉地喝着茶。
傅宇陽鼻子出氣,氣得在房間裡轉了幾圈,轉到一半的時候,他才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人。
一個看上去年齡不大的少年人,正冷着一張臉,黑黝黝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他們。
傅宇陽這會心情不好,粗着聲音沒好氣地問:“你誰啊,哪家的毛孩子。”
傅生端起一杯茶,在旁邊坐着看戲。
他想看看陸離怎麼應對他這個沒腦子還蠢笨的二叔。
陸離看了傅生一眼。
剛才的事,他還沒報複回來。
他烏黑眼珠動了一下,須臾移開眸子,聲音冷冰冰地說:“問他,我是他私生子。”
傅生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差點嗆出來。
瘋了?
自己給自己當兒子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