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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沈浮白那不屑一顧的眼神,秦銘之前所有的欣喜瞬間消失一空,隻覺得打從心底感到心塞。
愚蠢嗎?這計謀愚蠢嗎??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來的!
胸口憋着一團火,秦銘深吸一口氣,隻能說道:“既是如此,那沈執事必定有高見喽,便讓本座聽聽吧。”
沈浮白高昂着頭顱,不慌不忙俯身一拜這才朗聲道:“先不提十連山到底有多大,想要找出其中隐藏的山賊土匪,如同大海撈針難以尋覓。這般耗時費力的行徑更是最終隻能換來一些冒充我教行不義之财的鼠輩,并且這群鼠輩甚至還打劫到了教主頭上,着實不值!因此,屬下認為,提此計策之人,非蠢則壞!”
秦銘:“……”
被下屬一頓指着鼻子罵,秦銘是又生氣又郁悶,但他還不能當衆罵回去!畢竟沈浮白提出的問題确實很棘手,作為在魔教中被譽為英明神武的教主,如若沒有解決方案,怎能服衆?
因而,秦銘隻能闆着臉,故作思索道:“此計确實有不足之處,但為了我教繁榮,無論那些匪徒是否有過冒犯之言、叛逆之行徑,本座都可以寬宏大量,不予追究。”
見他帶頭支持這一計劃,沈浮白瞬間滿臉堆笑,恭敬道:“教主英明啊,教主如此寬以待人,能行常人所不能之事,屬下無比敬佩!”
“仔細想來,這計謀雖然有缺陷,但卻是能夠興盛我教的絕妙計策啊,教主能夠支持此策,足以證明教主之雄韬偉略,屬下萬萬不能及也,教主英明!!”
秦銘:“……”
所謂能屈能伸指的就是沈浮白這樣的人物吧。
秦銘眼角一抽,差點表情就繃不出了,他實在沒想到有人剛才還在不屑一顧,一眨眼就恨不得舉雙臂支持了。
堂内其他魔教弟子也紛紛沉默了,看向沈浮白的目光裡幾乎毫不遮掩地寫滿了‘佞臣,我呸’這幾個赤裸裸鄙夷之詞,尤其是楊旭,眼神更是明顯,可當秦銘詢問他們有何想法之時,衆人卻也都一個個賠笑着,連連搖頭:
“不敢不敢,教主英明!”
至于張大牛,全程發動秘技‘呆若木雞’,唯有教主詢問他看法的時候,他才搖頭晃腦,大聲附和着:
“俺覺得,沈執事說得對啊!”
“各位長老說得對啊!”
“教主說得太對了!”
“俺的想法也一樣啊!”
……
最終,一場由馬屁精組成的會議,就這麼在衆人的高呼‘教主英明’聲中,再次落幕了。
臨走前秦銘表示,讓他們回去各自想想能夠改善此計不足的妙策,争取在最短時間内将匪徒們全都綁來為我教做事。
——當上面将難題抛給下屬,下屬們又能怎麼辦呢?
當然是努力地為教主解決問題了。
楊旭竟覺得這次教主的提議還真算不錯,對付十連山上的土匪豈不是比沈浮白所說的商隊好上太多了,說不定還能打消教主對付商隊的想法。
可惜他謀略不足無法單獨成事,正打算一如既往守在議會堂外跟沈浮白讨論一下時,沈浮白卻提前一步豎起掌心拒絕道:“沒時間跟你說廢話了,我現在要立刻回去思考教主留下的難題!決不能讓其他人捷足先登!”
話落,他便火急火燎地轉身離去,單看這副模樣還真像是一位忠心耿耿的魔教弟子。
楊旭無奈,隻得扭頭看向慢慢走出來的張大牛,還未說話就見張大牛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一臉茫然道:“啊?會議結束了?今天讨論了個什麼來着,俺就是發了個呆的工夫竟然就錯過了。算了算了,反正也沒俺什麼事,回去幹飯吧。”
楊旭:“……”
眼見他好不容易招募到的兩名幫手竟然沒有一個可以成事的,楊旭忍不住仰天長歎,“我這是都招募了些什麼玩意啊!”
而他并未看見的樹林陰影之下,有一人影則将這一幕看在眼裡,左手随意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忽然嘴角微勾,轉身離去。
……
當夜,秦銘心煩意亂地在書房裡拿着毛筆随手寫寫畫畫着。
好在在現代時他學了一手端正的楷書,在這個時代也不算是文盲。
至于他所寫的東西……那就幾乎等同于文盲本盲了。
秦銘有數次想要思考出一網打盡所有山賊的策略,奈何不是邏輯不通,就是實現不了,更何況他們教内一共就那點人,就算全體出動,對于這偌大的十連山來說,也是宛如大海撈針的。
天色已晚,夜幕已至,秦銘随手點燃燭火,頂着昏暗的燭光蹙眉沉浸在思考之中。
隻是原本溫暖的火光,卻不知何時變得越來越陰冷,越來越黯淡。
某一時刻,秦銘忽然感到遍體生寒,脊背發涼。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後頸,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上一次讓他産生如此奇怪感覺的,還是在面對老教主放出來的殺意、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的那一刻——
等等……殺意?
秦銘汗毛倏地豎起,猛然擡頭看向房梁之上。
昏暗的角落裡,竟真有一黑衣人一動不動趴在橫梁之上,連呼吸都感知不到,秦銘瞳孔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将懷中的暗器猛然射去:“什麼人?!”
這人動作堪稱隐蔽,應該是專業的殺手,若不是第六感警示着秦銘,秦銘說不定到死也不會發現,他的書房裡正潛伏着一個敵人!
一想到小命随時可能就要完蛋,秦銘的臉色刹那間變得鐵青,就算隻有三腳貓的功夫,也立刻站起身決定迎接敵人。
當然了,實在不行,就喊人來救命,他是不可能硬剛的!
可直到他僵住的大腦回過神三四秒後,他才忽然意識到,對方挨了他一枚飛針,還被他發現了,竟然到現在仍舊紋絲不動,似乎非同尋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