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禹和衛登還在路上。
李禹:“你爹這性格,幸虧一直有人保護他,不然怕是被欺負死。”
衛登:“你是不知道我繼母是怎麼說的,她說大家都為了維護大将軍的威嚴操碎了一片心,也就他自己啥都不在乎。”
平陽公主也這麼說嗎?可見大家都這麼覺得,李禹恍惚想起當年,似乎衛青手底下有個犯錯的,當時他的部下們強烈推薦他趕緊把這人殺了。
大将軍你趕緊殺,我們甯可自己人祭天也要把你的威嚴給維護好。但是衛青就是不同意。
連自己的祖父作為一個資深領兵的,都覺得衛青這小孩真是不知輕重,大将軍的威儀多麼重要的東西,他壓根不在乎。
後來連那個差點被殺的人,都反過來給衛青強烈推薦,大将軍你不殺我也行,你好歹招一批門客給你宣傳宣傳呀。
衛青還是不在乎。
李禹的祖父認定衛青這孩子真是不知輕重啊,自己的威嚴都不維護,一看就沒經驗。
後來祖父就生氣了,那天祖父和自己的好叔叔司馬遷的父親見面,忽然就義憤填膺:“這,這不是佞幸嗎?”
原來祖父之前隻是覺得衛青這小孩太不講究了,也不知道大将軍是何等威嚴,可是聽司馬遷他爹說,當時衛青是這麼說的。衛青:我不在乎威嚴呀,我隻是個将軍而已呀,陛下那才是威嚴的呢,就算你們說我需要威嚴,有陛下給我呢。
李廣氣壞了,覺得身為一個将軍,你不說把陛下關在營外來抖你的威風,你竟然還能說出這麼谄媚的話。
祖父當時就教育他們,衛青這小孩,媚君。
現在多年後了,李禹後知後覺:“你爹原來真是這種人,我爹刺殺他他還感動親情,那他真的要被欺負的。”
忽然間覺得霍去病的行為也算是正常了,估計是被衛青這态度逼成這樣的,這人太好欺負了,保護他太難了,是看誰都覺得會欺負衛青。
李禹搖頭,等下,我也是被帶偏了,霍去病可是我的仇人。
忽然,李禹又有了一個想法:“你爹這麼善良泛濫,他對匈奴會不會手下留情了。”
衛登:“不會的。”
等下,回憶一下你爺爺的經曆,我覺得我爹确實當年同情心泛濫手下絕對留情了。
衛登剛才目睹了李将軍殺俘的幸存者,現在有了新觀點:“我爹肯定對着匈奴同情,你看他基本上每次出去打仗,回來都成千上萬拉俘虜呢。”
衛登還記得繼母說過,他爹是唯一一個熱衷于從匈奴帶俘虜的将軍,他不厭其煩地成千上萬往回帶,而且這些俘虜還被妥善安置了,就在九原附近為天子放牧牛羊,或者當了帶路黨,後來父親和表哥出征就帶路。
衛登:“畢竟匈奴全民皆兵,所有青壯年男性都是戰士,我爹要是說他們反抗都殺了,似乎也沒啥啊,爹首虜怕是要增加大幾萬,但是他愣是全都圍起來帶回來安置好,可見還真是留情了。”
衛登也感慨起來,多虧他爹每次打仗都勝利,不然還沒有時間在戰場上好好處理俘虜。再這麼一想,衛登明白了:“難怪你爺爺自殺跟我爹完全沒關系,我爹還要照顧你們。”
李禹:“我也知道我爺爺自殺和你爹沒關系,你爹難道真的覺得有責任,啊,他真的會被欺負的!”
衛登:“可不是,我爹的記錄可是全甲兵,也就是他對自己的要求,他帶出去打仗的一切,都要帶回來,包括一切兵器都要從戰場撿起來帶回家,一切盔甲也是,戰士們犧牲的也都要帶回來,他覺得這是大将軍的義務,所以你爺爺是他帶出去的,算是歸他管,卻好端端尋了短見,肯定覺得自己作為上司,沒有把你們李家的老爺子好端端帶回來,這也有他的責任。”
李禹服氣了。
這時候馬蹄聲響起,他們被發現了!
總之,回到這個世界的衛青、霍去病的靈魂,就看到有個年輕人,蓬頭垢面、赤腳奔跑、破衣爛衫正從樹林裡往前走。
霍去病:“舅舅,這人看着真眼熟。我忽然想起來你當年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從平陽一路走到長安是不是也是這樣。等下,這個人不是一般的眼熟。”
衛青:“瓜瓜,你怎麼到這裡了,而且還這樣子呢?”
衛登看不到兩個魂體,他現在正筋疲力盡的趕路,之前遇到了追兵,李禹他們抵擋了一陣,舍棄了車子逃命,然後衛登執意讓兩個外人回去,不要摻合這樣的危險。李禹覺得他也犯傻了。
這時候又遇到了追兵,衛登果斷拉着李禹就跑,避免灞陵尉的孫子和老婦人的孫子被他們連累。兩人狂奔了半天都迷路了。
李禹是半點不認識路,衛登跟着他繞來繞去,頭都已經暈了,發現還在原地。
這個李禹也指望不上了。
衛登擡頭看了一眼星星,決定還是自己找路比較好,雖然李禹自稱長安附近全都跑過,可是他現在已經迷路了。衛登這個路不熟的,卻發現自己保持着穩定的方向感。
“你走吧,我自己找路。”衛登換上了破衣服,将皇後和太子寫的信揣好,就自己鑽了樹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