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正在閱讀關于李廣的詩詞,看着看着覺得不太對。
你看這句啊,長安飛将出祁連,你确定是寫老李廣的。
幫他找書的那個窮秀才:“啊對對對,就是寫李将軍的。畢竟李将軍可是飛将。”
衛青萬般不解,他繼續往下讀,又指着下一句:“這裡寫飛将是一個白馬金羁少年俠客。”
那秀才:“這個嗎,李将軍年輕時候的風采。”
衛青又指着下一句:“那你告訴我下一句裡面屯右地,驅逐左賢王,金人祭天,也是說的李廣?”
那秀才:“肯定是啊,這首詩可是一位著名的文人寫的,那還能錯了嗎。”
衛青難得惱怒了:“你告訴我打河西,驅逐左賢王,得金人的是李廣?”這明明是外甥霍去病的功績。
那秀才:“不是嗎,如果不是那就肯定是虛寫,你個賊配軍不懂寫詩作詞的藝術手法,這叫做虛寫。”
衛青:“所以這首詩裡面李飛将是實寫,其他所有功績,你都以為是他的,被我揭破了都不是,你就告訴我這是一種叫做虛寫的手法!”
那秀才:“賊配軍不懂這樣的高雅藝術。”
衛青劈手扔下書本,很多年來難得如此生氣,要是陛下在這裡估計要大驚小怪誰把他氣成這樣。
衛青覺得就算是詩歌裡面寫自己的戰果被配給了老李廣,他都不會這麼生氣,可是現在很明顯是外甥霍去病的功勞被這些人搶走配給老李了。這怎麼可能不生氣。
他繼續翻這首詩,然後發現還不止一處呢,詩人成規模的在故事中用霍去病的戰績來描寫飛将軍,弄得不明真相的人沒讀過曆史書的,隻是看這詩歌,就覺得李廣真強。
而且文人的狡辯太厲害了,你給他上史料,他就告訴你這隻是一種叫做虛寫的方法,你個賊配軍不懂。這怎麼能忍呢!
老李廣怎麼會這麼受歡迎呢。
很快衛青得到了答案,他現在坐在一家酒館裡,正在跟一個年輕的書生聊天,說起了這首詩。
這位書生:“兄台原來發現這個問題了,兄台您看這首詩,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渡陰山。”
衛青低頭看詩,那個書生還在滔滔不絕:“我小時候讀的時候,就覺得李将軍多麼厲害啊,竟然能守在龍城,從此胡馬再也不能南下陰山,這是多麼強大的将軍啊。”
衛青從詩歌中擡起頭,看着書生。
書生繼續說:“可是長大後我一看曆史,發現李廣這輩子沒去過龍城。”
衛青沉默地看着書生。
書生:“我就想,這多年感情白費了,再仔細閱讀了一下老李廣的傳記,然後看了看衛将軍膘騎列傳,不得不說,感情真的付與流水了。”
衛青:衛将軍膘騎列傳,我倒要看看。這時候書生拿出一本書來:“這就是我新編的詩集,我将但使龍城飛将在改成了但使盧城飛将在,李廣當年守衛的右北平,在唐朝叫做盧龍城。”
衛青看看詩集,又看看書生:“何必多此一舉呢,盧龍也是龍呢。”
王安石:“不一樣,畢竟西漢真的有龍城呢,也真的有去過龍城的将軍,收複陰山的将軍。”
衛青有些明白了,他說:“真是何苦呢,為了在詩中安排一些用意,大家也不容易啊。”
書生指了指北方,點頭:“兄台真是和我想的一樣。”
李将軍是隴西李家的,是唐皇的祖上,但是衛青和霍去病則是外戚,我朝已經出現女主臨朝的現象了,我輩士大夫正應該從輿論上防治再出現太後稱制,因此,必須贊美李将軍,衛霍最好不能提,甚至拿來貶低,比如這首詩。
衛青發現自己和霍去病頻繁被用來形容唐朝的楊國忠,帶來安史之亂那個國舅。霍去病更慘,一提到纨绔,那就是他的事兒了。
衛青:……
他瞅着書生,書生眼中充滿了我輩讀書人正應該用這些隐晦的修辭來維護倫理綱常,這是我們神聖的義務。
衛青: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嗎,在一些詩歌瑣碎的地方寄托來寄托去,把這當成文人和政治的最重要的部分。
可是,你們有人還記得,你們頭頂上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遼國呢。
你們能靠着删改詩歌,利用虛寫的修辭手法進行道德比喻,收回燕雲嗎?
漢朝,狄青坐在甘泉宮裡,面對一大群巫師。
漢武帝和平陽公主作為從小看着衛青長大的人,這是第一眼就看出他不對勁兒。
幸好對方很迷信,以為他中邪了,現在巫師們輪番登場給他驅邪。
狄青瞅了一眼擔憂地坐在他身邊的漢武帝,沒敢說自己換人了,他怕說了之後漢武帝會暴跳如雷,對他施加精神上的各種折磨,他之好愣在那裡,表示自己失憶了。
漢武帝和平陽公主大驚失色,開始給他找醫生。
狄青:真正的衛青到哪了,不會到我那裡了吧,天啊,他能适應嗎。
衛青适應不了,衛青很生氣,衛青氣的後背疼起來,原來背瘡又發作了。
他皺着眉毛,看得對面的書生都驚恐起來:“兄台,可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