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是一個心裡很有數的人,這代表狄夫人被驟然降臨的親事沖昏頭腦,沉浸在五個兒子供不應求的喜訊之中,他卻能夠冷靜分析利弊。
“夫人,請冷靜,目前為止,這件親事都尚未确定。”
衛青覺得自己還算了解這些北宋的文人,事情顯而易見,他們所有人都不是能夠聽老婆話的那種丈夫,如此一來,由妻子一廂情願說定的女婿,她們的丈夫如果不願承認,這些妻子是無可奈何的。
衛青解釋:“她們的丈夫目前允許了嗎,沒有允許的話,這些親事都是空中樓閣。”
這幾位夫人因為恐懼蘇轼親姐姐被夫家虐待的命運,或者擔憂王安石小姨子被父親倉促訂婚造成的困苦,着急給自己家的女孩定下婚事,這樣的行為,她們的丈夫基本上是不會答允的。
狄夫人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覺得是這個道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父親随口定的婚事,哪怕是喝醉酒之後的戲言,都是颠撲不破的守則,他們的妻子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改變不了,反之妻子精心選擇的親家,若是丈夫不願意,她根本是毫無辦法。
所以家裡五個兒子雖然如此緊俏,仔細算算卻都無法脫手。
狄夫人悲從中來,拼命找補:“至少蘇家的親事應該是能成的吧。”她又思考了一下,開始推衛青:“趕緊趕緊你去找蘇轼吃個飯,打聽一下到底能不能成,總不能我忙活了半天,五個兒子一個都沒訂下來,鄰居都要說我無事忙!”
衛青被狄夫人推出門,隻好找蘇轼去吃飯,他推開自己樸素的院門,穿過葡萄藤,很快站在了蘇轼的家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着裡面忙忙亂亂好多奔走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了?
蘇轼的弟弟來開的門,手裡拎着一個大蒲扇,請他進來後,扭頭大叫一聲:“哥你自己去收拾,休想讓我給你善後。”然後蘇轼系着一條圍裙從廚房出來了:“青先生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我釀的酒正好開封,弟弟快請青先生入座品嘗。”
然後蘇轼奔回廚房丁玲桄榔收拾,很快抱了一壇子酒出來。衛青心想根據系統所說,蘇轼是一個美食家,這酒應該挺好的。
然後系統一聲吼:“不準喝!一口都不要喝!”
衛青隻好疑惑地看着蘇轼倒在大碗裡的酒,覺得黃色的酒漿沒毛病,就是味道有些單薄,系統這是怎麼了。
系統:“你是不知道,很多年後蘇東坡的兒子給人回憶,特别提醒過,說他爹這輩子就釀過一兩次酒,為啥呢,因為喝的人拉肚子了,有幾個朋友為人老實,喝了一次又喝了第二次,然後就經常鬧肚子。”
衛青聞言立刻打消了喝酒的心思,他看看味道不明的蜜酒,開始想借口。
蘇轼:“青先生,來嘗嘗我的蜜酒怎麼樣。”
喝還是不喝。
衛青腦海裡浮現狄夫人的交代:“來探一探親事如何了。”他覺得這門親事會不會比蜜酒還黃了。可不管黃不黃,酒真的不敢喝,衛青另起了一個話題:“我聽聞城外有老翁善于做時鮮,不如我們帶上酒過去吃?”
蘇轼拍案而起:“好主意,弟弟去不去。”
蘇轍:“你自己去吧。”
走在路上,系統給衛青彙報:“蘇家的這門親事沒問題,他們兄弟父子都同意了。但是其他幾家确實跟你猜的一樣,夫人們拗不過自己的丈夫。”
衛青了然,他也覺得幾家勢頭正盛的文人,絕對不願意把家裡的女孩子嫁到他這種衆矢之的家的,就算他現在還是個官品很高的樞密也不頂用。
忽聽蘇轼氣呼呼地說:“青先生,待我寫一篇文章,和他們公開辯論,你放心,他們會寫我比他們還更快更好。”
衛青趕緊阻止:“這個倒是不必了。”蘇轼的文采那是毋庸置疑,但沒必要為了自己去辯論,他的文采完全可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年輕的蘇轼:“可是,他們這樣污蔑你,我看不下去。”
衛青老神在在,沒啥,沒啥,你不必要如此。
猛然想起一件事,衛青坐直了:“但是你可以為霍去病寫篇文章嗎,或者詩詞也可以。”
蘇轼:“為什麼要寫霍去病?”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青先生,對方卻興頭極大:“不拘是文章還是詩詞,這個都可以,但是不要脫離真相,最好能寫出真實的霍去病,我相信你的能力。”
青先生認真地看着他,
蘇轼:“忽然有了一種沙場點将,然後被大将軍盯着的感覺。”
蘇轼開始給霍去病寫詞的時候,系統去看了看幾家夫人,不出所料,她們提議的婚事,都在丈夫那裡被駁回了,甚至更糟糕,丈夫開始限制她們出門。
“我早說過,你們婦道人家不應該一起喝茶聚會,竟然生出了這樣荒唐的想法,果然婦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應該督促她們勤勉織布做女紅,不然她們簡單的頭腦就會生出種種事情。”
“婦道人家,應該恭順勤勉,現在竟然敢插手這些場面事情,可見那個武将的妻子把你們教得放肆了。”
“不要作一個丢人現眼的蠢婦。”
被打擊的體無完膚的夫人低下了頭,可是看一看身邊的女兒,隻要自己再努力一把,就能把女兒嫁到一個好人家。
不用裹腳了,也不動用女兒嫁妝,他們甚至願意讓女眷騎馬,讓夫人坐在高堂,簡直寵的像個公主。
夫人一咬牙,開始思考要是想要反抗丈夫,自己到底擁有什麼籌碼。
可是思來想去,悲哀的發現她毫無籌碼,她的丈夫是一家之主,律法還規定了女人不能擁有财産,她的娘家隻會讓自己恭謹溫良一忍再忍。因此自己沒有任何籌碼可以反對丈夫。
但是,為了女兒嫁個好人家,不會被酒席上随口訂出去,這位夫人決定拼了。她扯下三尺白绫:“夫妻多年難道沒有情分嗎,你忍心看我懸梁嗎?”
她的女兒驚慌地抱着她的腿,她的丈夫吃了一驚,但是心想大丈夫怎麼能困于妻兒,于是面色一冷:“蠢婦,竟然學外面的人撒潑,看來真的是瘋了,我要把你送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