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都在陸續上船,裴曉宇不能在樓梯上逗留,沒時間回應就跟着隊伍上船去尋找自己的房間。
船上到處都是人,吵吵嚷嚷的,裴曉宇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艱難在走道裡擠着往前。
裴曉宇的船票是卧鋪單間,要上到第三層船艙上去。
到第二層的時候人少了很多,裴曉宇加快腳步想趕緊上到第三層的甲闆上看看先生還在不在下面。
裴曉宇走到最後一個拐角的時候,因為走得急,兩手又都拎了東西險些踩空滑倒。
“小心。”有人在身後托住了行李箱。
裴曉宇穩住身體之後回頭說:“謝謝。”
身後是個身量約摸一米九的男人,五官深邃,看起來不像中國人,但眉宇之間又有着東方人獨有的柔和,講話也沒有什麼口音。
“沒關系。”對方看到裴曉宇的臉,似乎有些驚喜,莞爾一笑,伸出手來握手:“我叫楚鴻哲。”
裴曉宇雙手都提着東西,微微擡起來示意自己現在不方便握手,對方反應過來,笑着說了聲抱歉之後要幫裴曉宇拎行李箱。
“不用。”裴曉宇立刻拒絕。
上船前先生才叮囑過,在外面要有戒備心。
說完裴曉宇便加快腳步往上,三層船艙人不多,裴曉宇拿着行李走到甲闆上,這才發現船已經在離岸。
這艘船很大,裴曉宇站到甲闆上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裡很難在岸邊的人群中找到宋彥明。
他看了又看,正想着可能已經走了的時候,終于在碼頭外面的路邊看到了宋彥明,他靠在車邊遠遠的往輪船這邊看。
裴曉宇放下行李揮手,但宋彥明沒有反應。
此時的宋彥明大概是看不見裴曉宇的,也許剛剛就準備要走了,隻是走到路邊要上車的時候又不放心,回頭看着輪船,想着看着船順利出發再走比較安心,就點了根煙,看着這艘載着裴曉宇的船。
裴曉宇在甲闆上看了很久,直到輪船駛離港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浦市已經被淹沒在晨霧中之後,裴曉宇才活動活動自己凍僵了的手,拎起行李去找自己的房間。
單人間很好找,裴曉宇在179号房間門口确認好信息,推門進去。
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挂衣服的衣架,行李可以放在門後的置物櫃裡,從小小的窗子看出去,是洶湧的深色海浪。
裴曉宇把這兩天穿的衣物挂好,吃的也拿出來擺在桌面上,最後再把日記本塞進枕頭底下。
船上的日子無聊,正是寫日記的好時機。
安置好行李之後,裴曉宇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心想這個時候先生應該已經到家了。
本想再看看潘哥給的資料,無奈一晚上沒睡好,隻看了兩頁就倒頭呼呼大睡。
再醒來的時候居然是下午四點多,連午飯也錯過了。
裴曉宇半坐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什麼都沒看出來,今天天氣不好,到處都是黑乎乎的。
裴曉宇揉了揉眼睛,起床準備出去走走。
詢問了船員,餐廳在二樓的樓梯拐角處,但晚餐要到五點才開始供應,裴曉宇道謝後往下走,到了二樓就誘拐去了甲闆。
下午四點鐘,天色已經很暗。
甲闆上沒什麼人,隻有零星幾個人坐下長椅上吸煙。
裴曉宇從自己兜裡摸出香煙來準備點一根,沒想到甲闆上風大,點了幾次都是一點燃就被吹滅,正想着回艙内點的時候,一個高大男人湊了過來,微微掀開大衣替裴曉宇的火柴擋風。
裴曉宇擡頭看,是早上上船的時候見過的楚鴻哲。
“現在可以點了。”楚鴻哲紳士道。
裴曉宇說了聲謝謝,低頭劃開一枚火柴,點燃了香煙。
楚鴻哲:“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裴曉宇剛剛才受了他一點小恩惠,現在不好一點都不搭理他,隻好說:“我下來吃飯。”
楚鴻哲轉頭看裴曉宇,海上的氣溫更低,楚鴻哲的皮膚接近白種人的白,被凍得有些發紅。
“餐廳是五點供應晚餐。”
“所以我在等。”裴曉宇說完,撣了撣煙灰。
楚鴻哲:“你是南浦人?去東北做什麼?”
一上來就查戶口一樣的聊天讓裴曉宇覺得不舒服,但是面前這張臉看起來又是那麼真誠和人畜無害。
裴曉宇沒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他:“你是浍河人?你來南浦做什麼?”
“是。”楚鴻哲點頭,“我跟家人到這邊來做生意,不過他們提前回去了。”
裴曉宇:“你為什麼沒有一起回?”
楚鴻哲:“浍河冰天雪地,一眼望過去除了碼頭什麼都沒有,太無聊了,南浦多熱鬧。”
“浍河碼頭怎麼樣?”裴曉宇問。
他的煙已經燃到了煙蒂,按在地上滅了之後扔到角落垃圾桶裡。
楚鴻哲微微偏頭,笑着說:“這你可就問對人了,我就在浍河碼頭做事。”
裴曉宇眼睛一亮,“那你知道現在港口公司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楚鴻哲:“想知道?”
裴曉宇點頭。
“請我吃晚飯,我就告訴你。”楚鴻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