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諾終于破開水面抵達洞穴的地面上時,才發現那劇烈晃動的來源竟然是整個山洞。
之前消失的那隻原初蟲族觸手怪,此刻正被一塊從洞頂砸落下來的巨大落石壓住,因此無法挪動身體。
它在落石的重壓下拼命扭動着,卻短時間内沒辦法擺脫掉那石塊。
以澤塔為首的蟲族們則毫不畏懼地趁機和它剩下來的那些觸手纏鬥在一起。
澤塔身前鋒利的黑色長鐮在黑暗中閃爍着冷冽的光芒,輕易地切割進入觸手,就像是熱刀切開黃油那般順滑。
然而,觸手怪蟲族也并非等閑之輩,觸手上密密麻麻的吸盤四處遊走,尖利的菊花狀牙齒狠狠咬在長鐮上面,每一次碰撞都發出刺拉拉的火花,在這昏暗的洞穴中閃耀。
盡管原初蟲族體型龐大如山,但阿爾法蟲族的數量衆多,此時被困在地面上的觸手怪就像是一個被标好的靶子,任由蟲族們圍攻。
整個場面混亂不堪。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與塵土的味道,碎石不斷從洞頂掉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雪諾抱着懷中的蟲卵,小心翼翼地打算趁亂離開。
而另一邊,洞穴的震動卻越來越厲害,仿佛整片大地都在憤怒地咆哮。
在洞穴上面,經年累月生成的鐘乳石開始一根根斷裂,粗重的石柱砸落在地面上,濺起一片塵土飛揚。
“快走!”雪諾站在洞穴入口的較高點上,對着下面混亂的蟲群大聲呼喊。
他的聲音在這嘈雜的環境中顯得如此微弱,但是卻清晰地傳入到了每一隻蟲族的耳中。
“嗚嗚……”
為首的澤塔在注意到他現在已經安全之後,立刻作出了回應。它們不再戀戰,而是開始有秩序地向着洞穴入口的方向撤退。
觸手怪在發現雪諾離開之後,憤怒得全身的觸手都炸了起來,更多粗長的血紅色觸手從池水之中瘋狂伸出,仿佛要将整個世界都拖入它的怒火之中。
寶物,寶物!
它的……
它的!
有幾隻落在後面的蟲族被那些瘋狂進攻的觸手卷住,一時間它們的身軀被緊緊束縛,發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擠壓聲。
但因為觸手怪現在無法行動,所以它們身邊的蟲族往往都會當機立斷地直接将那些觸手給切斷,救出它們的同伴。
隆隆的聲響從身後如雷鳴般響起。
灰塵揚起,瞬間将整個洞穴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雪諾轉身,看向此時已經徹底變成一片廢墟的洞穴,心有餘悸。
那洞穴如今已面目全非,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
查點了一下剩下來的幾隻蟲族,跟來的七隻軍蟲個個傷痕累累,缺胳膊少腿。有的斷了前鐮,那曾經鋒利無比的武器殘破不堪,有的斷了尾巴,走路時都無法保持平衡與靈活。
讓雪諾有些傷心的是,兩隻跟來的工蟲中,有一隻沒有及時離開洞穴。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氣息正在快速消失,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這表示對方大概率已經救不回來了。
“對不起。”
雪諾低聲說道,聲音中帶着無盡的自責與悲傷。
他的目光有些黯淡,神色落寞。
沒有想到,原本一趟看似簡單的旅程,最後卻會出現這樣慘痛的結果。
“嗚……”
阿爾法黑色的背甲隆起,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死亡,對于蟲族來說早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他們并不會為同族的死去而感到悲傷,隻是會為母親的悲傷而感到不知所措。
“嗚嗚!”
媽媽,開心。
巨大的蟲族俯下身子,龐大的黑色身軀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山丘。
漸漸地,一隻隻黑色蟲族全都趴在雪諾面前,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像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安慰着它們的母親。
雪諾沉默不語,他一一為受傷的蟲族治療好了身上的傷。
這一趟出行,可謂是讓他傷筋動骨,原本積攢到了一千五百多點的能量點消耗了三分之一。
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此時已經是清晨。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在洞穴之中,雪諾也沒有辦法來對時間進行判斷,隻能根據從洞穴照射進入光線的明暗來勉強分辨出時間。
“我們回家。”他低聲說,聲音中有些隐藏不住的疲憊。
死去了一隻蟲族讓他從心底感到了一絲不安。而且沒有想到隻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之内,他對于蟲族的感情就到了如此深的程度。
在要離開洞穴的時候,雪諾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幾乎已經被徹底埋葬的洞穴。
如今那裡隻剩下一片廢墟。
他冥冥地在心中有種預感,那隻生活在池水裡面的奇異原初蟲族并不會就這樣簡單地死去。并且那被隐藏在洞窟深處的血池,還有那個孵化場,都隐藏着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
溫暖的陽光灑在巢穴周圍,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清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