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凝回到案前,挑出兩節豬大骨,用清水洗淨後剁成段兒,用另一個竈頭上的鐵鍋煮開清水,将豬大骨放水裡焯幾分鐘,去掉血水後撈出。
蕭延朗此時已經跟到了案邊,忙接過鐵鍋,按照甯凝的吩咐将血水倒掉洗淨,再次盛入清水,放在竈上燒。甯凝切了幾片幹姜,将幹姜與豬大骨一起放入鍋中,大火煮開。
甯凝又迅速削了個白蘿蔔,切成片,待水煮開後下入鍋中,蓋上鍋蓋用小火慢炖,緊接着又馬不停蹄開始和面。
她原本想着直接做個紅燒肉,但是大半個豬肉都用來煉油了,剩下的約莫還有三斤左右,做成一鍋是吃的過瘾,但是未免有些浪費了,而且不頂飽。這邊既然炖着大骨頭湯,倒不如直接包幾個肉馄饨,熱熱乎乎地吃上一碗,又暖身子也頂饑。
一邊吩咐蕭延朗去洗幾根蔥,一邊迅速割了一斤半左右的肉剁成肉餡,又切了個白蘿蔔,剁成碎末,與肉拌在一起,加了點蔥姜盤成餡兒。
等面發好的空檔,甯凝迅速用鹽巴将那一副豬下水簡單處理了一下,今日是沒時間料理了,留作明天當口糧吧。
一通忙碌後,總算能跟蕭母說說自己的打算。
蕭母看着這個兒媳婦突然如此麻利地拾掇吃食,心中也是大驚,但她對于烹饪之道實在不通,能煮一碗粥已經是極限了,此時見甯凝如此,想要幫忙也無從下手。
甯凝拉着蕭母走到前院的小凳子上坐下,将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這草棚實在太不結實了,馬上到冬季,雨雪天多,這草棚根本存不住糧食,米面放在這裡怕是要毀了!”
蕭母養尊處優了一輩子,從沒有為糊口之事發愁,這草棚當初搭的時候隻想着油煙氣易發散,根本沒想過下雨下雪要如何,一經提醒,瞬間六神無主起來:“那這可如何是好?”她此刻已知糧食的可貴,全家幾口人賴以過冬的口糧就這麼毀了實在不甘心。
“我的意思是東邊的房子先充當竈房吧,下午我就去村裡找人幫忙盤竈,相...相公就先和延朗住東間,您和我帶着小妹先住在一起吧。”要叫一個陌生男子為相公,甯凝實在張不開口。
“好好!”蕭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嗯對了還有如何過冬,西北邊陲實在太冷,咱們必須盤個炕才行。可是盤炕至少需要三五天無法住人,讓我想想......”甯凝思索着。
蕭母實在好奇炕是何物,可是她于庶事實在不通,也就沒敢多問。
看來隻能先盤炕,再改造竈房了。不然一大家子五口人根本無法安置。甯凝這邊想着,那邊面也發好了,她趕緊重新洗手,不管如何還是先填飽肚子吧!
手指翻飛,一個個白白胖胖的小馄饨就成型了,甯凝飛速包了五十隻放在案闆上。
那邊豬骨湯也已經炖好,她迅速切了些蔥花,又在碗底撒了些鹽巴,将色白如乳的骨湯舀進碗裡,蔥的香味被熱湯一激,混合在濃郁的豬骨香氣裡,瞬間侵占了幾人的味覺。
蕭家小妹早已将油渣和肉幹吃的底朝天,此時小嘴油汪汪的,一臉期盼地望着嫂嫂手中的碗。
甯凝小心翼翼地将湯碗遞給蕭延朗:“快喂妹妹喝一點,豬骨頭湯可是大補,等會兒我再下馄饨。”
“謝謝嫂子。”蕭延朗忙接過碗,蹲下身子喂妹妹喝湯。
甯凝如法炮制,又舀了三碗湯,自己和蕭家母子各一碗。
幾人就在院中暖呼呼地喝完了一大碗熱湯,蕭延朗甚至将裡面的白蘿蔔片兒都吃了個精光。
“這湯可真是湯味醇厚,鮮而不膩啊!”蕭母吃過多少山珍海味,此刻卻隻覺得這碗骨湯實在是平生未見的美味。
甯凝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廚藝确實算是還可以,但也沒有那麼誇張,隻是蕭家母子多久都沒吃過飽飯了,這一碗骨湯才會讓他們如此驚歎。
囑咐蕭延朗将湯碗洗幹淨後,甯凝再次将骨湯倒入另一邊的鐵鍋内,加大火煮沸後,将五十個馄饨一氣兒全都下入鍋内,煮了三滾後起鍋,同樣用蔥花和鹽巴鋪在碗底,熱湯就着玲珑圓潤的馄饨一起倒入碗中。
透過薄如蟬翼的皮可以看到裡面的肉餡,蒸騰的熱氣帶着肉香,蕭延昭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夾起一枚馄饨,放在嘴邊吹了吹,輕輕咬下一口,那馄饨餡兒的肉香味兒與馄饨皮的爽滑口感結合在一起,再加上鮮美的骨湯,實在是妙不可言!
他顧不上說話,狼吞虎咽地将一碗馄饨吃了個精光,連湯都喝的幹幹淨淨。
院内其他幾人也是如此,蕭家母子三人流放至今,終于吃上了一口熱乎的飯,蕭母的眼淚都快留下來了,一時間院内除了吸溜吸溜的吃飯聲,竟沒有一絲别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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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後,蕭母主動承擔起收拾鍋碗的任務。甯凝也不與她客氣,打聽到村子裡就有一家張姓兄弟擅長盤竈,簡單拾掇後忙揣着銀子尋了過去,時間不等人,入了秋後随時可能驟然降溫,這土炕和竈台還是越早弄越好。
張家兄弟就住在村子東邊,因為本就會做泥瓦匠的活兒,因此張家的房子蓋得頗大氣,青磚石瓦的房子看着很是敞亮,甯凝眼饞了半天,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搞錢,以後也給自己蓋個小别墅住住。
她将來意對張家兄弟說明,倆兄弟倒也沒推辭,隻是盤竈好說,這盤炕,他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弄。
老大張山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因為風吹日曬,面龐紅黑,一臉難色地說:“這個土炕,我們真沒聽說過,具體要怎麼弄呢?”
原來火炕雖然很早就興起,但是一般是東北那邊用的比較多,底張村這裡靠近西北邊境,普通人冬天主要靠皮毛和火爐取暖,火炕的技術還沒有傳過來。
甯凝作為一個現代工科狗,怎麼盤炕倒是知道的很詳細,于是借來張家的草紙,仔細将細節圖繪制出來,并認真講給兩兄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