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吧,号角,讓悠悠的斜晖搖曳于天佑湖之上。
吹吧,号角,讓精靈之森的聲音回蕩在峭壁之上。
我的翅膀似夏季花間潛行的風,
輕盈如蟬翼,飄渺如雲煙,
我依靠它來訪問紛亂塵世,依靠它穿梭山巅松林,回歸生命樹。
天魔外族的鬥争,
是他們徒勞努力的行為。
唯有生機蓬勃的自然,
是我畢生守護的珍寶。
以手中的弓箭為證,
我将恪守誓言,永不背叛。”
書頁間時不時畫了一兩副芳菲草木的插畫,整本書弄得好不美哉,薩薇往後再翻了翻,後面寫的幾乎都是熱烈愛慕詩,肉麻膩歪到極緻。
“你黛綠澄澈的眼睛每一次忽閃,
我都将永遠銘記在心。
所以我隻會對你說朋友的語言,
或許會情難自禁,逾距半步。
我握住你的手,将隻握禮節允許的時間,
或許會稍長片刻。
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我願意替你承受命運的苦楚。”
精靈高傲冷情的形象在薩薇心中碎成了渣渣。
薩薇粗略比劃了一下後面情詩的分量,好家夥,占了全書的三分之二,她果斷換了一本新的。
在這個世界中,愛慕者寄出熱烈追求的情書,女士婉拒後會退回原信,薩薇摸了摸厚重的書冊,說不定這些都是被退回來的。
這哪裡是書啊,分明是一顆破碎失戀的心。
多情最是少時郎,唯有相思枉斷腸。
怪不得會從精靈之森流出來,落到其他種族手中。
除了看不懂的人,誰會收藏别人被拒的情書啊。
當薩薇再次跟着阿爾萊踏入魔法協會大門時,蜥蜴幽幽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哥哥在旁邊,薩薇沒有和它說話。
阿爾萊熟練從休息室的書櫃裡拿出蜥蜴的口糧,倒在籠子裡的食盤上,“來,該吃飯了。”
“……”薩薇沉默了一會,“哥,不是安爾農教授養的它嗎,怎麼現在變你了?”
阿爾萊說,“教授說最近這隻蜥蜴最近生他氣了,隻要是他喂的東西,一口都不吃,他陪同去太陽底下曬太陽也沒用,蜥蜴不領情。”
“隻能換我來喂了。”
“你喂它就吃了?”
“也不吃。”阿爾萊說,“但是态度好些,至少沒有咬我,教授的手已經被咬出幾道傷口了。”
他舉起籠子與蜥蜴對視,困惑地說,“你說這巴掌大的東西,教授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它到底在氣啥,長得也不好看,教授到底圖它啥。”
黑龍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一尾巴掀翻了食盤。
“脾氣真大。”阿爾萊皺眉評價,“蜥蜴這種爬蟲到底哪裡好,還不如養貓頭鷹。”
仗着對方聽不懂,當着龍的面玩拉踩。
黑龍嘶嘶地吐出了猩紅的分叉信子。
阿爾萊拿出魔杖,一個咒語命令下,撒了半個籠子的口糧晃晃悠悠地被飄回食盤裡。
“吃吧。”阿爾萊說,一點沒有考慮過口糧的污染問題。
蜥蜴沒理他。
阿爾萊養了幾天,養出點經驗和心得,薩薇來了,他終于找到機會和人分享,“我懷疑這隻蜥蜴腸胃不好。”
“我看它天天吃飼料,想給它換換新口味。”
“外面的蜥蜴會吃什麼老鼠青蛙,我特地弄了些,生的熟的都不吃,于是我又換成蚯蚓和螞蟻,它也不吃。”
“肉不吃,素的總吃吧,我換成海藻仙人掌,還是不行。”
“你說是不是有毛病。”阿爾萊端詳了蜥蜴好一會,擡頭語氣沉重地對薩薇說,“我懷疑它已經到了風燭殘年将行就木的年紀。”
“所以心情不好,啥都不吃下。”
薩薇:“……”
黑龍再次一尾巴掀翻了食盤,它是不是将行就木不知道,但面前這個沒禮貌的臭小子是大限将至了。
阿爾萊對這種寵物級别的小打小鬧完全不放在眼裡,他擺正籠子上的寵物銘牌,對薩薇說,“我先去上課了,你在這兒休息休息。”
“我上完課過來再過來找你。”
“好。”薩薇應下。
休息室的門關上了。
黑龍在籠子裡幽幽地開口,“敢侮辱創世之初第一條龍。”
“我殺了他,你不會介意吧?”
“别動這個念頭,他是我哥哥。”薩薇無語,“在我們的眼裡,如果一個動物長得像鴨子,叫聲像鴨子,走路像鴨子,那麼它就是鴨子,蜥蜴也同理。”
她看了眼黑龍現在的模樣,認真地說,“你渾身上下,真的沒有一處像龍。”
“因為我在精靈之森吃過教訓。”黑龍說,“隻有完美的僞裝才能體現我高超的魔法。”
“那為什麼你不吃阿爾萊喂你的東西?”
“高貴的龍不吃老鼠和青蛙,那是低級爬蟲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