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關房裡大半日,連晚飯都沒吃,情形怎麼看都不妙。
老頭兒也是心累,這找回來的兒子傷了腦子後心性很是純真無邪,看什麼都覺得是真善美,今日遭遇打擊,他怕孩子一時想不開再做了傻事。
好話說盡,各種哄都沒能将兒子哄出來,老頭兒覺得劍還是要走偏鋒才成。
于是,大半個山寨的土匪們開始慘了。
“将人都給老子叫過來,挨個在藍哥兒面前背書!”大當家對着剛從被窩爬起來正哈欠連天的張胡子和蕭瘦子吩咐。
兩人沒能睡成覺,秉着好兄弟就該有難同當的原則,敲起門喊人起床時格外賣力。
“大當家發話,是個爺們兒就速速去少主子門前,背書!”
老頭兒自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以來,寨裡土匪們都格外同情他體貼他,很久沒下過令吩咐底下人做事的大當家難得開次口,土匪們再不樂意也得捧場。
“大冬天睡正香,就被喊外面去背書,這都什麼日子?”
“有點體會到趕考學子們頭吊屋頂屁股釘錐子的艱辛了,讀書真他、娘的不是人幹的!”
“你這傻蛋,那叫‘頭懸梁、錐刺股’,什麼屁股釘錐子的?讓少寨主聽到了非讓你嘗嘗何為屁股釘錐子不可!”
“……”
不多時,一百好幾十名土匪便聚集在了曾少逸房門前。
不管來之前如何抱怨,此時到是都很給老頭兒面子,一個個地捧着書卷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這個念:“人之初,性本善。”
那個背:“性相近,□□。”
有人接:“狗不會叫,性子好賤。”(苟不叫,性乃遷。)
屋内聽得正欣慰的曾少逸:“……”
這個說:“一而十,十而百。”
那個道:“百而千,千而萬。”
又有人中氣十足亂嚷嚷:“一而再,再而三,驚……天動地。”(三才者,天地人。)
曾少逸:“……”這土匪莫不是想造反?
有人将他心中想法說了出來:“大家夥都三個字三個字地背,你非背四個字,顯得你很與衆不同嗎?”
另一人接話:“是顯得與衆不同的……笨吧?”
說四個字那人:“意思差不多得了,反正就那幾個字。”
“哪裡差不多?你背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兩人眼看要吵起來,其他土匪來拉架:“少主子總說‘小子不可屌’,意思是你雖然是一個小小的爺們兒,也不可太張狂,錯了就是錯了,怎麼還錯出狂妄來了?”
“小子不可……屌是什麼玩意兒?哪家的小子會沒有屌?”
在一幹人中幾乎能稱得上優等生的蕭瘦子接話:“是朽木不可雕!你們是想氣死少寨主呢?”
正琢磨自己何時說過“小子不可屌”這句匪夷所思之話的曾少逸:“……”
如果當場表演手撕土匪,縣令哥哥會抓他坐牢嗎?
土匪們這下都不好好背書了,有勸架的,有起哄架秧的,一時亂七八糟。
當曾少逸聽到有人說“你們書背不好,是因不曾頭吊屋頂屁股釘錐子!不夠用功就什麼都記不住”時,再沒忍住,整個人宛如噴火龍般沖出房門:“你們是将本少爺教的東西都忘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看着突然出現的人,吵鬧一團的土匪們瞬間安靜下來,乖乖站好,一個個眼神無辜,仿佛剛才吵架的人不是他們。
隐在暗處的老頭兒見到重新有了精神氣兒的兒子,一直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蕭瘦子唇角微揚,讓土匪們亂背書亂用成語是他的主意。
“嚴師出高徒,本少爺就是太縱容你們了,看你們一個個都學的什麼鬼樣子!明日起,所有人都給我去念書!”曾少逸氣鼓鼓地說完,“砰”的一聲将房門重重摔上,明确表達了自己身為人師對衆“渣學子”們的嫌棄。
土匪們一片哀嚎,原本隻有幾十個在堅持着念書……不是,是哄少寨主高興,這下好了,他們居然都要去哄大孩子了嗎?
大當家背着手從隐蔽處走出來,頗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天上并不算明亮的星星:“少寨主既然發話,你們就都遵守着,技多不壓身,多學點東西對你們有好處,是吧?”
是個屁……一群土匪敢怒不敢言,隻敢趁着夜色保護偷翻白眼。
次日。
就在黑風寨一群膀大腰圓土匪們像受氣小媳婦兒似的分批次去“學堂”時,陸辰星帶着紅豆尾随駕着兩輛騾車的李氏出發了。
這一日,對于黑風寨來講,頗有些雞飛狗跳。
大當家那夥的土匪們都在苦逼哈哈地讀書識字,字認識他們,他們卻不認識這些字,愁得頭秃。
二當家那夥人不屑如小醜般念對他們來說毫無用處的書,而是劫了個漂亮小丫鬟,準備将細皮嫩肉的小丫頭送給二當家享用。
誰想卻碰到了硬茬兒,一名号稱将軍之女的女羅刹帶着一幹将士沖上黑風寨,搶回了美貌小丫鬟不說,還将搶人的一幹土匪們揍翻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