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們一聽了這個信兒,不少人都背地裡念叨之前是次子陳子墨,現在是陳秀才,若還有第三撥官司的話,是否主角就變成長子陳子青和其妻劉氏了?
不小心聽到這些話的陳子青兩口子:“……”謝謝你們八輩祖宗啊!
甚至都有好賭之人開了賭局,稱這個案子依然結不了,下次陳子青兩口子至少得有一方變成被告。
還别說,不少人都參與下注,賭陳子青兩口會成下一次的被告。
看熱鬧不嫌事大,也就是如此了。
次日一早,準時升堂。
陸辰星正襟危坐,手持驚堂木一拍:“傳原告,被告。”
李氏與陳秀才先後上堂,前者跪下,後者身有秀才功名,免跪,站在李氏旁邊。
陸辰星:“原告李氏,你要狀告陳秀才殺妻,可有證據?”
李氏今日穿了身素青色對襟外裳,頭發上隻插了根簡單的銀钗,臉上不施脂粉,整個人打扮極為素淡。
但想來近幾年日子過得不錯,保養得體,三十多歲的年紀,看着比許多人家二十多歲的少婦還顯得年輕白嫩。
她慢慢擡起頭,輕輕一擡眼,眉眼間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勾人的韻味來,這是屬于成熟貌□□所特有的風韻,視線隻在陸辰星臉上輕輕一掃便斂眸。
“回大人,論證據民婦手中并沒有,隻是全憑猜測,因着先前陳秀才多次向民婦示好被拒,他曾問過民婦‘是否是嫌棄他有妻有子’,還曾說過‘是否沒有楊氏的存在,民婦便能接受他’這種話,陳夫人死後,屍骨還未入土,他昨日便又來尋民婦,想逼迫民婦嫁給他。”
“大人,莫說以前民婦對他便不曾有過這等想法,陳夫人出了事後,兇手還未找到,如此敏感時期,曾與陳夫人有過多次矛盾的民婦更是不敢與陳秀才有絲毫的牽扯,豈會答應他?誰想陳秀才居然發狂,企圖對民婦用強,慶幸蕭家大爺路過救下了民婦,否則……嗚嗚,若民婦真被他得逞,那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大人要給民婦作主啊。”
一旁的陳秀才臉色越來越青,直至最後身體都發起抖來,指着李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陸辰星看向陳秀才:“原告已說完,陳秀才有何想說的?”
陳秀才對其抱了下拳,随後道:“大人,此女一派胡言!學生對她曾有過照拂,那也是看在她乃陳家長媳的表姨份上,至于殺妻……那更是荒謬!楊氏與我夫妻二十餘載,偶有吵鬧,那也是居家過日子慣有的磕磕碰碰,實屬常情,豈能就因此兩點便推斷我想殺妻再娶?”
陸辰星問:“原告稱你昨日對她有逼迫之舉,你有何想說?”
陳秀才恨恨瞪了李氏一眼:“大人,昨日學生确實有去尋過她,但卻非她所言,而是去問她楊氏死前一晚她們兩人發生争吵究竟是到了何地步,不然怎會前一日她們打鬧過,後一日楊氏就出事了?先前犬子是被告時,學生不便插手,等他洗清嫌疑,學生想來想去就李氏嫌疑最大!是以才去找她質問,誰想被此女竟倒打一耙,企圖将殺人嫌疑推到學生身上,大人請明察!”
陸辰星:“原告、被告各執一詞,誰真誰假難以界定,你們二人昨日見面時可還有其他人在場?”
李氏:“最初是沒有其他人在,等陳秀才對民婦用強時,蕭大爺聽到呼救聲趕過來救下了民婦,他能作證當時陳秀才确有不軌之舉。”
“傳人證蕭大成!”
事隔幾日,蕭大成再次出堂作證,上一次被告還是陳子墨,這次被告則成了陳子墨的老子。
蕭大成跪好後,沒等陸辰星問,便自己說了起來:“昨日傍晚草民回府途中路過河邊,聽到有人呼救,便過去察看,誰想卻是陳秀才在撕扯李氏衣服,這等有傷風化之事草民自然要阻止!”
“就是說你證實李氏所言為實,而陳秀才說謊了?”陸辰星問。
蕭大成點頭稱是。
陳秀才大怒:“你二人狼狽為奸!當時是什麼情形你明明看到了,卻故意作僞證,究竟是何居心?我看做出有傷風化之事的人是你二人才對!”
蕭大成:“誰不知是你一直對李娘子居心叵測?不然令妻豈會這兩年來一直對此耿耿于懷?”
陳秀才:“陳某行得正坐得端,反到是你這個作僞證之人其心可誅!”
兩人眼看就要掐起來時,被陸辰星重重拍下的驚堂木震懾到,紛紛氣憤地閉嘴。
兩個男人在堂上發生争執,引起這件事的女人卻一直小媳婦兒般低眉順眼地跪着,偶爾拿帕子擦一擦眼角似有似無的眼淚,這等委屈受害者情态别說,引得堂外許多大老爺們心生垂憐,紛紛對陳秀才投去譴責的目光。
因着不甚好聽的話語過多,堂外看審的陳家一衆人均感尴尬又憤怒,到最後不堪議論,躲到最外面不起眼的地方木着一張臉站着。
陸辰星一雙好看的眼冷淡地在堂下三人身上掃過,問:“原告李氏,你以前可與蕭大成熟?”
李氏聞言忙放下擦眼角的手,跪好回道:“回大人,民婦寡居,除了因着買賣上的事會接觸些府城裡有采買下人需求的富戶外,基本是不會與任何外男有接觸的。”
陸辰星:“就是說你與蕭大成不熟了?”
李氏點頭:“是的,大人。”
“你是從未聽說過他這号人,還是說聽說過但從未接觸過?”
來了,來了,這種被不妙感支配的感覺又來了!
蕭大成偷偷拿眼角掃了下審問的縣太爺,深吸口氣壓下了心頭的異樣。
李氏到是沉穩多了:“民婦有聽說過蕭大爺這個人,隻是從未有機會得見,昨日才是我們初次接觸。”
陸辰星眉眼不動,連語調都沒有絲毫的起伏:“那你家中下人可與蕭府有過走動來往?”
自來到堂上便一直不慌不躁的李氏疑惑地擡頭看去:“大人為何如此問?可是我家中下人誰有不妥嗎?據民婦所知,家中零星幾個下人都沒有與蕭家有過來往才對。”
“隻是随口問問。”陸辰星收回打量李氏的目光,突然看向蕭大成,“蕭大成昨日遇到原告及被告之時大概是什麼時辰?”
被點了名的蕭大成身體立刻緊繃,頓了會後道:“大概是酉時左右。”
“你那之前在做什麼?遇到他們時又正準備到哪裡去?”
蕭大成覺得這個沒什麼好遮掩的,便放心地道:“草民平時都差不多那個點回家,樹林邊上有條小河,都離鋪子不遠,每日回家都會經過河那裡。”
陸辰星:“那個河邊可是很偏僻?平日裡難道沒有什麼人自那裡經過?難道都沒有婦人在那裡洗衣?”
“回大人,那條河平日裡是有些偏,以往還好,自從不久前河淹死過人,又偶爾傳出鬧鬼消息後,太陽一落山便沒有人在那裡逗留了,草民是因着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是以晚上也敢獨自從那裡走。”
陸辰星點了下頭,不再問他,而是轉向李氏那裡:“原告,你聲稱自己不識得蕭大成,但依本官判斷,事實并非如此啊?”
李氏有點蒙:“大、大人這是何意?”
陸辰星俊臉一闆,驚堂木重重拍了下去:“你二人不但認識,還關系不匪!”
語畢,手輕輕一揮,一塊刻有“蕭”字的盤扣便落到了兩眼略顯呆滞的李氏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