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瞻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我怎麼知道,我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
蘭延青才不與木頭計較,高興的朝蕭河奔去,一邊跑一邊喊:
“阿鶴阿鶴!我在這裡!”
蕭河也沒想到,多和李紫萏說了幾句,一時走遠,恰好趕上了他們放學。
一眼掃去,看見了不少熟悉的面龐。
而最清晰的卻是出現在眼前的這張,桃花眼小翹鼻,頭上還戴着一頂遮風的小洋帽,興沖沖地朝他撲來。
“延青,好久不見。”
蕭河伸手接住,兩人互相拍了拍肩。
蘭延青捶了他一下,笑道:
“你小子可真是難見一面,我去侯府幾次都撲了空!”
“你身子明明好了卻不來上學,可曉得哥哥心裡的苦啊。”
蕭河笑了笑,知道他一人與高子瞻處不來,一人喜動另一人喜靜。
一個覺得另一個無趣,另一個覺得那一個聒噪。
蕭河在的時候,兩人也時常鬥嘴,歡喜冤家罷了。
“有子瞻兄在,你的作業應該還好吧?”
聽到這話,蘭延青更氣了:
“就是有他在,我才更煩了!”
“常夫子布置的作業本也不怎麼檢查的,交與不交誰又知道呢?巧了,你一走,他成了代班長!”
“次次收不上我的作業,次次找夫子告狀!”
“嗚嗚嗚,阿鶴,我這心裡苦啊,日日做作業到深夜的滋味,你不懂…”
蕭河聽了也止不住的笑,“這不挺好,不然伯父又要一直念叨你。”
蘭延青一時語塞,确實,好長一段時間沒聽見自己老父親的叨叨了。
“害,害,這怎麼說,因禍得福嘛。”
“蘭延青,你說我是禍害?”
高子瞻到了跟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蘭延青聳聳肩,一臉無賴:
“小爺我可沒指名道姓,休想給小爺潑髒水。”
……
“四殿下,其實今年您本不用再來參學,以您的天資,一年便足夠将我畢生學問學以緻用了。”
另一邊,常夫子正私下裡與時钊寒談話,他斟酌着開口道:
“我聽學書房的下人說,八百零一本詩經學語,随便拿出一本,四殿下都能倒背如流?”
聽聞此話,時钊寒神情淡然道:
“此事是書童們過于誇張了,學生隻是熟讀其中幾本而已。”
見他如此自謙,常夫子倒是笑着搖了搖頭,并不相信。
“殿下,我的那些下人都是老實本分之人,即便九分真也不敢說是真的,何況關乎殿下您呢?”
老師的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時钊寒自然也不會再有反駁的道理,不再開口。
常夫子便接着說道:
“你雖入學比旁的皇子晚了兩年,但天賦上卻猶勝許多,去年這個時候便能結業,我見陛下卻并未提起此事啊…..”
“夫子。”時钊寒看向常夫子,不緊不慢道:
“我幼年喪母,父皇又常年沉浸于悲痛當中,故而生于皇宮,卻不似旁的皇子那般,有親人教養。”
“待到我父皇重新振作起來時,我已錯過了最佳的入學時機。”
重提這段不算幸福的往事,時钊寒的神情也依舊寡淡。
“别的皇子三歲啟蒙,六歲熟讀史書,八歲入府學習,而我十歲才接觸到人生當中的第一本書……”
說到這,時钊寒甚至淡然一笑:
”準确來說,那都不是書,隻是宮中太監無聊打發時間的江湖畫冊,恰巧被我撿了去。”
聽到這常夫子面露心疼之色,“殿下……”
時钊寒擺擺手,繼續說道:
“好在這之後父皇也對我疼愛有加,知曉我底子薄天資愚笨,故而别的皇子十六結業,為父皇分擔憂慮,我卻還能輕松的再讀一年。”
“學生也自認為今日所學并不能讓父皇刮目相看,勞煩常夫子費心挂念,多謝夫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常夫子哪還有不明白的,眼前之人亦懂韬光養晦的道理,隻得作揖道:
“四殿下是孝順之人,陛下倘若知曉,定感欣慰。”
兩人邊走邊說,話題很快便從這上面轉了出去,剛走至門口,便聽見蘭延青一聲大喊。
“不是吧,他他他…..病好了不來上學,偷懶啊這小子!”
時钊寒腳步一頓,下意識擡頭望去。
這一眼便望見遠處正與女子說話的蕭河,一個步履閑适,舉止自若,另一個身材嬌小,巧笑連連。
看上去,竟也郎才女貌。
“那是……李太守家的千金吧?”常夫子眯了眯眼,倒也認得。
“蕭河這孩子,許久未見倒是又長高了一些,隻是學業不抓緊,落下的太多了….”
時钊寒盯着兩人看了又看,雖未說話,臉色卻沉下去幾分。
常夫子并未發現身邊之人的異樣,又繼續說道:
“蕭五郎素來最是聽殿下你的話,我的人去請了了幾次可都被回絕了。”
這時的兩人竟還未分開,隻見李家小姐又從懷裡掏出一手帕遞到蕭河的手裡,這才念念不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蕭河呢,四處看了看,扔不掉的,隻得将帕子揣了起來。
常夫子等不到時钊寒的回話,以為他沒在意。
回頭去看,那人才面無表情道:
“夫子怕是誤會了。”
“他與我有何交情?亂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