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的雨滴淅淅瀝瀝,眼前的一切都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是細紗。水滴緩緩打在青色紙傘上,又順着紙傘滑落在地面,濺起不大不小的漣漪。遠處的山林和房屋隐約,搖曳的枝桠随風發出陣陣沙啞的聲音。
鞋底被水滴濺起的水花浸濕,奚芷凝渾然未覺,漫天的細雨紛飛宛若她此刻的心境,雜亂無序。一陣風過,手中的紙傘随風搖晃,奚芷看一眼在手中掙紮的紙傘,走到山頂空曠處,凝望着山崖霧氣朦胧看不清的草木,擡起手來,輕輕松開。
“好風送青雲,天高任憑飛。”青色的紙傘脫離掌心,像是掙脫鳥籠的鳥兒,飄向不知名的遠處。直到再也看不到紙傘的影子,奚芷凝才念念不舍地将目光收回,留戀地再望了遠處朦胧的山林一眼,她轉身緩緩離去。
她的背影挺直,纖悉柔弱的身子走的很慢,一步一步,漸漸遠去的影子仿佛融入了霧氣籠罩的煙雨之中,在這煙雨如畫的山林間憑添了一種凄然的柔美。
“小姐,你去哪裡了,你總算是回來了。”才走進院子,木芍便急忙奔了出來。“小姐,你怎麼不帶雨傘出門,你看你身體沒有好,若是生病怎麼辦?”木芍比起沉穩的木槿要活波許多,話也多了很多。
“我沒事,就是出門走走。雨傘,……被風吹走了。”奚芷凝淡淡笑着,任由木芍拉着往房間裡跑。小丫頭簡單的關心,在這風雨之中讓冰冷的身體有了淺淺的溫暖。
“小姐,你真傻,沒有雨傘了你就該跑着回來,怎麼還慢悠悠的,看你都濕透了!”小丫頭叽叽喳喳,沒有昨晚的深沉,像是隻活潑的雀兒。
“好,我是傻,那你呢?你看你出來怎麼也傻乎乎的不帶雨傘?”奚芷凝被小丫頭打敗了,敲敲她的額頭,笑起來。
“我還不是擔心小姐,小姐你還打趣我。”木芍故作委屈的眨眨眼,又逗得奚芷凝輕輕笑起來。木芍的性格不同于木槿,她本性開朗活潑,昨日雖然為姐姐的事情傷心,可也知道傷心也無法改變事實,便打起精神來,索性做出開朗的樣子,好讓奚芷凝好寬些心。她看得出奚芷凝對木槿是真心的,所以,她對奚芷凝也更用心。
兩人邊說,邊朝着廂房奔去。才走到房檐下,門從裡邊打來,身着藍色錦緞的楚蓮寒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
奚芷凝她詫異地擡眼,她實在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楚蓮寒。
“小姐,這位公子一早就來了,說是你故友。”木芍很快的解釋道,“因為這個院子就兩個房間,外面又下着雨,所以……我讓這位公子在房間裡等小姐。”
這院子簡陋,沒有丫鬟和婆子,以往被送到這裡的人,幾乎都是等死。若不是遇到有木芍,加之她本人懂醫術,又有藥的情況,奚芷凝想或許她也未必會比之前扔在這裡的人強多少。可見,這裡的條件何其惡劣。再說,院子裡就兩個房間,木芍的房間就更小更破舊,完全無法接待人。木芍見有人來找她,讓人進入她的房間也無可厚非。
知道小丫頭解釋的意思,她搖搖頭,示意木芍她知道了。畢竟男女有别,讓人随便進房間是大忌,可是,這個破舊的地方,加上衣着華麗的楚蓮寒,木芍怕得罪人,定然隻能讓人進屋子了。
“嗯,我知道了。我先換下衣服,你帶小……”本想說小王爺,奚芷凝想着楚蓮寒未必想人知道她的身份,話到唇邊又頓了頓。
“小寒,叫小寒就可以了。”楚蓮寒站起來道,“你家小姐叫我小寒,你也叫我小寒好了。”看出奚芷凝對待木芍的态度不一般,楚蓮寒便直接開口道。
覺得不妥,奚芷凝皺眉想要糾正,楚蓮寒完全不給奚芷凝說話的機會,她直接打斷奚芷凝,沉聲道:“我先出去廊檐下等着,你把衣服換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瞧着一臉凝重的楚蓮寒,奚芷凝遲疑片刻,便點點頭,不再多言。
換好衣服,奚芷凝打開房門,讓楚蓮寒進來。小丫頭木芍體貼的關上房門,跑到院子外放風。她為人聰明,見奚芷凝和楚蓮寒都一臉凝重,心知事情或許重大,當然她得小心為好,防止有什麼不相幹的人闖進了院子。
木芍離開後,奚芷凝和楚蓮寒兩人在房間僅有的兩張木椅上坐下。
“你怎麼來了這裡?”楚蓮寒坐下後,奚芷凝便開口問道。
“我聽到了關于王府裡的消息,說你管教丫鬟不利,……然後被重責後送到了這裡。”楚蓮寒話語簡短,倒也将知道是事情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那你?”奚芷凝有些疑惑,她之前雖然和楚蓮寒有約,可是,如今的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她還來找她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