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了事情,為何不托人送玉佩來我這裡,或許我可以幫你呢?”楚蓮寒的語氣中似有隐約的擔憂,讓奚芷凝微微一愣。她不解地擡頭,對上楚蓮寒溫柔關切的目光,她搖搖頭,有些不解。
“我們的約定是在我是鎮國府小姐身份的前提下,若我不能幫你了,沒有利用價值,來找你豈不是自取其辱?”奚芷凝淡淡一笑,似是嘲諷。她到如今倒還真未曾想過要去找楚蓮寒,一是事發突然,二是她并未真将楚蓮寒之前對她的約定當真。更何況,她認為昨日那樣的情況,她若貿然去找楚蓮寒,或許不等鎮國府的人下手,她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啊,對了,這個東西,還是還給你吧,放在我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她從身上取出玉佩,遞給楚蓮寒。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楚蓮寒望着案幾上的玉佩楞了片刻,漆黑的眸子似乎黯然了幾分,宛若明亮的星辰暗淡下來。她今日來,連她自己都有些茫然,她對奚芷凝本是如她所言的利用,可是……心中隐約的擔心,她自己都不懂。
關心,刻意的溫柔,本是她早就計劃好了,為了籠絡利用。正如奚芷凝所言,她和她本是相互利用。奚芷凝不懂她雖然暫時離開了鎮國府,但隻要她一天還有着鎮國府小姐的身份,她的價值就還沒有消失。何況,奚芷凝還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若是她有别的心思,昨日拿着玉佩來找她,那她今天來要做的事情或許便是——殺人滅口。
楚蓮寒眼眸閃過複雜的光,她都不知道是否該慶幸奚芷凝的識大體。剛剛的話既是試探,也是為之後她對她之間的利用做好鋪墊,她需要的是一個懂分寸進退的盟友。隻是,當計劃中試探的話說出口後,她自己都迷惑了,尤其是聽到奚芷凝嘲諷的口氣,似乎是看透了她一般,讓她心底的黯然卻怎麼都揮之不去。
奚芷凝笑笑,并未接口。不知為何,聽到楚蓮寒的話,她的腦海中反而浮現起另外的一抹人影,約定,她似乎和她也有約定。指尖撫摸脖子上的淺淡幾乎不見的傷痕,若是花蓉钰會怎麼說呢?她肯定張狂地會說我們是相互利用的關系,利用關系還沒結束前讓她安分點,否則她不介意多一具屍體吧……奚芷凝垂下了眸光,就好像花蓉钰可以前一分鐘救下她,後一秒則毫不猶豫地對她下殺手一樣。
其實,楚蓮寒和花蓉钰有什麼分别呢?奚芷凝的眸光冷了幾分,都不過是利用。
“送出的東西我不會收回去,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你需要我幫忙回鎮國府嗎?還是我幫你安排離開京城。”甩來心中複雜的情緒,楚蓮寒直接說明來意。既然奚芷凝識大體,那她就是可用之棋。
“離開?”奚芷凝驚訝地挑眉,若是這句話早幾日,她會很開心。可如今……想到木槿的仇,想到昨晚木芍說的話,她是身世,還有血海深仇……她,似乎掉入了泥潭,怎麼都掙脫不了,談何離開?
楚蓮寒都不懂為何她會說出讓她離開京城的話,她來之前并未做這樣的打算。然而,當她看到如今的奚芷凝眼底幽深寂靜如同潭水一邊的眸子,她鬼使神差地說出了讓她離開京城的話。話一出口,她又有了幾分後悔。或許,她是想再試探她,楚蓮寒的眸光停留在奚芷凝的臉頰,思緒複雜。。
好在,幽幽歎息一聲後,奚芷凝搖頭道,“我想回鎮國府。你若能幫我,之前的約定就還有效。這,……玉佩我就收下。”奚芷凝看了一眼案幾上的玉佩,道。
“那我盡快安排你回鎮國府。謠言的事情,我會解決。你在這裡等我消息便好,不出三日,便會有消息。”楚蓮寒生怕自己反悔一般,快速道。言畢了,看了房屋四周,接着道:“我再派人給你送點日常的東西過來吧,這裡幾乎什麼都沒有。”
“好。”奚芷凝沒有拒絕,即使她自己缺少點什麼她無所謂,可是她不想讓木芍那丫頭跟着她一起受苦。想了想,她接着又道:“若是我回府上,你有沒有辦法讓木芍跟着我回府?”
“木芍,就是那丫頭?”楚蓮寒沉吟片刻,問道。
“是的,她是我之前丫鬟的妹妹。她現在一個人孤苦無依,我想給她找個落腳的地方。若是不能回府,給她安排個去處也好。”奚芷凝點頭道。
“這個事情我要安排一下,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楚蓮寒思索片刻後,答應道。
正事說完了,楚蓮寒并未告辭。她想說點什麼,然奚芷凝神色淡淡,她終究還是沉默了。臨别,她留下了些上好是上藥給奚芷凝,帶着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離開了别院。
雨,終于還是停了。一道七彩的彩虹挂在天邊,帶着幾分迷幻的美麗。奚芷凝托着下巴,凝望着天邊的彩雲,陷入了沉思。
木芍推門進來,就見到斜靠在窗邊的奚芷凝。她安靜地仿若四周融為一體,清淡的身影在斜陽的落幕下在地面映出長長的影子,孤寂又凄美。想到之前楚蓮寒離開時候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不由得心底暗想,若是楚蓮公子常來就好了,至少小姐有人在的時候,不會這樣安靜,感覺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飛絮入檐風微動,雲煙清寒雨初歇。
細思前塵肝腸斷,一縷晚照夕陽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