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沒吃過甜食了,想吃。”崔月吟有些尴尬。
“扔了,不許吃。”
蛋烘糕香味極為濃郁,崔月吟被少年攥住了手腕,“扔了。”
祂手抓着她,直接将蛋烘糕連同崔月吟手邊那包塑料袋都扔了出去!
“啊!”
崔月吟看着被扔出去的蛋烘糕,隻覺心痛無比,身子下意識往前探。
“麻煩。”
她被陸氏陰抓着手轉了個身子。
“哎?”
崔月吟還沒反應過來,便覺指尖被一陣濕冷的柔軟覆蓋,登時,什麼蛋烘糕啊,她就連基本的思緒都飄到了九霄雲外,崔月吟愣愣看着自己的指尖被陸氏陰含着,祂低下頭,一隻手捋着垂落的短發,舌尖探出來,一點點含着舔着她摸了蛋烘糕的手指頭。
崔月吟聞到了一股子香味。
很甜,甜到發膩的香味,從陸氏陰的身上散出來,祂舌尖舔舐着她的手指,逐漸将她整根指頭都含進嘴裡。
崔月吟臉紅到滴血,心髒在狂跳,牆外那些人的尖叫聲越來越大,崔月吟有些害怕,卻被陸氏陰的手扶住腰身,祂攬着她,崔月吟感覺渾身發熱,“陸......陸氏陰,你幹嘛啊。”
她話音剛落,指尖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崔月吟“嘶”一聲,緊緊皺起眉,拽着自己的手想往後逃,卻被陸氏陰緊緊攬着腰身,祂用祂那古怪的力氣锢着她,崔月吟根本沒辦法往旁側逃,她疼的什麼也顧不得了,崩潰的尖叫着,“陸氏陰!好疼啊!好疼啊!好疼!陸氏陰!松開我!快點松開我啊!”
皮膚被咬破了,血肉被吃掉了,骨頭被啃碎了,血從祂嘴裡流出來,祂還抓着她的手腕,崔月吟發瘋的尖叫着,看着祂尖銳的牙齒逐漸吃完了自己的五根手指頭,她手用力一掙,陸氏陰竟然沒再使力箍着她,崔月吟看到自己被啃的白骨留殘着血肉的手,渾身都發起抖來。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不怕,月吟,不怕,”祂冰涼的手攬住她的後背,血腥味混在一股極為甜膩的香氣裡,崔月吟渾身發抖,猛地擡起頭,擋住祂臉的煙霧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嘴的血和被祂咬碎的肉塊,粘在祂的臉上,粘在祂的發上,祂彎着眼,滿臉通紅,漆黑色的眼瞳帶着深深地癡迷,“不怕,月吟很好吃哦,被吾吃掉之後,月吟便可以永遠活着了,永遠活着,永遠也不會死了。”
“......永遠?”
“是啊,永遠,上千年,上億年,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呵呵呵呵......”祂低低笑起來,漆黑的眼瞳忽然有些放空,好似黑洞一般,“與吾一樣,無法登上極樂,也無法去往地獄,月吟将永遠永遠存活于此世間,直到世間毀滅,直到所有人類死去,你也會永遠永遠存活。”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為何不要?!”祂的聲音忽然含滿蘊意,“不是月吟說想要活下去的嗎!那便永遠活下去啊!永遠!永遠陪在吾身側活下去啊!”
“不要!我不要!”崔月吟擡起手,想要去打祂,但看到早已被啃食的不成樣子的手時,她又猛地怔住。
“為何,為何從方才開始!外面尋我的鬼差們就不來尋我了啊?”崔月吟用另一隻手抓着祂的衣服,崩潰的尖叫,“陸氏陰,為什麼啊?為什麼他們不來尋我了啊?!”
“為何不來尋你,月吟真的不知曉麼?”祂低低笑起來,探出舌尖将崔月吟早已被啃成森森白骨的手指卷進嘴裡。
腦海裡忽然回憶起方才陸氏陰的話。
——此間黃泉,到了黃泉投胎路,自然是要全衣冠,補肉身的了。
是了。
她的肉身,已經被陸氏陰給吃了啊。
“你是......什麼東西?”崔月吟一陣想吐,反胃,惡心的感覺不斷地湧上來。
祂彎成鈎子的眼睛盯着她,嘴裡含着她的手指骨,含糊不清地。
“可算發現了麼,吾是山鈴供奉的山神哦,月吟,你要尋龍傲天,是也不是?”祂笑起來,興奮地潮紅染上祂蒼白的皮膚,“可惜了啊!你那龍傲天也被吾給生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就是這幅表情!”祂探出舌尖,滿臉全都是血,露出染滿血的森白牙齒,手捧過她的臉,“月吟這副崩潰的表情,吾早就想看看了啊,吾一直在想有一天若是能将事實全部告知于你,看到你這幅崩潰表情,這該是多有意思的事!沒想這天來的這麼快啊!一切都要怪你這小丫頭太沒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額......嗬......”崔月吟緊緊抿着嘴,惡心的反胃一陣陣襲來,眼眶裡布滿了生理淚水,少年的手忽然輕輕地,輕輕地蓋住她的眼睛。
“月吟,睡過去吧,睡吧,”祂的聲音極為溫柔,“睡着了,便能忘掉所有的一切了,吾會将月吟的一切全都料理好的。”
“......從此之後,生永遠相伴,死才是你我夢寐以求。”
随着祂這句含帶着無盡悲傷的話語。
崔月吟眼前一陣陣發黑,思緒也逐漸不受控制沉入永恒的黑暗中。
那之後,又過去了多久呢。
崔月吟:“......”
“......”
過去了多久呢?
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去了一個地方。
那是......母親的子宮裡,是全世界最讓人感到安心的地方。
是了,她回去了母親的子宮裡。
“......我在......哪裡?”
“我在......哪裡?”
“月吟在吾的肚子裡哦。”
肚子裡?
誰的肚子裡?
是媽媽的肚子裡嗎?
“在吾的肚子裡哦,月吟還記得吾是誰嗎?”
祂是誰?
祂是誰?
祂是誰啊?
“記不得,便再等等,”祂好像能明白她的情緒,話語極為溫柔的安撫着她,“記不得便再等等,乖月吟,再等等,等到你長大,吾将你生下來,你便能記得了。”
崔月吟在祂溫柔的聲音中陷入沉睡。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很無聊的夢,一個讓她在這種無聊中發狂的夢,夢裡隻有“她”一個人,隻有“她”孤零零一個,被關在房間裡度過春夏秋冬,沒有人和“她”說話,剛亮起來的天色總是很快就會暗下來,“她”不知道要看多少次太陽升起太陽落下,“她”清楚的記得這間小屋子裡所有的一切,“她”将每一日太陽升起時的次數用小刀刻下來,一刻印記便是一次日出,再轉過頭,刀刻的痕迹不知不覺已經環繞了整間屋子,刻不下了,因為屋子的每一面牆壁都被“她”刻爛了。
好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