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陰笑的眼都彎彎的,四處給她找小盤兒,崔月吟饞的跟下來,“你找什麼呢?”
“找個盤子,得接蠟油。”
“盤子?”她也跟着找,見陸氏陰要往外頭去,忙拉住祂衣擺,“别出去了!我餓的受不了了!你要怎麼做?直接把蠟油滴我嘴裡不得了?”
“那不成吧......”陸氏陰琢磨片晌,手指頭過來撬開她牙齒,眯眼瞧了瞧,“不成,蠟油直接滴進去不得給你嘴裡蕩壞了?”
“那你滴我手裡!”
“不成,皮肉要蕩毀了。”
“煩死人了!我現在就要吃!我等不了了!”崔月吟擡手就要搶祂手裡的蠟燭,陸氏陰擋了下她身子,一手将蠟燭高高舉起,燭火晃悠,崔月吟手直接拍上祂胸口,陸氏陰落眼一瞧,崔月吟饞的嘴巴上都結了一層水光。
好一個饞丫頭,饞鬼!鬼差給旁人造幻境,不是曾經死去的爹娘朋友,就是愛人流淚挽留,到崔月吟這倒好,鬼差給她整了個蛋烘糕!多不入流的伎倆!不入流到把這伎倆說出去鬼差都得讓同行笑話三年!偏偏崔月吟這個傻丫頭還真就能中計!她能被人笑話六年!當了僵屍,就變得更饞了!
“莫急。”
陸氏陰擡步一蹬,徑直往後飛去,崔月吟抓了個空,見燭火搖搖晃晃,還在祂手裡端端亮着呢。
“陸......陸氏陰。”她活像失了魂,眼神可憐巴巴盯着陸氏陰手中高舉的那盞燭火擺出爾康手。
“......罷了,實在等不了,吾便也用手給你接着吧。”
祂站在原地,當着崔月吟的面将蠟燭傾斜,白皙手掌攬在下頭,蠟油滴答滴答掉下來,崔月吟定定盯着,一下下咽着口水,直到陸氏陰舉着蠟燭的手朝她招了下,崔月吟才急忙過去祂身邊。
“能喝了?我能喝了嗎?”
“喝罷,不過隻喝蠟油,恐怕味道會不大好——”
話音剛落,崔月吟已經忍不住攬住祂手腕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蠟油原本該是什麼味兒的?崔月吟不知道,但如今喝進她嘴裡的比牛肉湯都要美味,崔月吟再反應過來時,蠟油早已被她盡數卷進肚子裡,她舌尖已經舔上陸氏陰的手心了。
“啊......額。”
吃了些東西,方才被饞蟲侵占的大腦也回神了,哪怕她确實挺饞,也從來沒因為個吃的這麼丢臉過,精神方面的改變比吃蠟油更要讓她明白自己如今已經不再是人類了這一事實。
一想到這個,崔月吟心裡蓦的有些難受,她腳跟往後退了一步,“不......我不吃了,你走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跟在陸氏陰身邊,總會被祂帶的團團轉。
“再吃些吧,與吾還要不好意思麼?”
祂話語染笑,手輕輕搭到崔月吟肩膀上,崔月吟擡頭看着祂漆黑到不見一絲光亮的眼仁兒,陸氏陰溫柔蠱惑的話語好似是從那漆黑深處傳來的,“去吧,坐到床榻上吃,乖月吟,把這隻蠟燭都吃掉,不要浪費了。”
“不了,我今天不想再吃了,”崔月吟總感覺每次和祂告别就特别費勁,她掙脫了陸氏陰的手,“你回去吧,我隻想自己待會兒。”
祂沒回話。
崔月吟走到床榻邊,還是忍不住回過頭。
陸氏陰依舊站在原地,白皙如瓷器般的手裡舉着白蠟,蠟油滴下來,淋到祂骨節分明的手上,雕花窗外有風經過,樹木沙沙作響,遠處蟬鳴刺耳,祂的臉被布條遮蓋,頭微微垂着,隻漆黑短發落下來,崔月吟微皺眉,剛想說話,便見陸氏陰擡起頭。
祂微彎單眼。
崔月吟猛地一愣。
單眼。
在黃泉時發生的一切好似夢境般從腦海中退卻,但崔月吟總感覺,她好像見過陸氏陰兩隻眼睛的模樣。
臉上,還應該有很多血才對。
……什麼?血?誰的血?
“早晚将你的腦袋剁下來喂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