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原海夕不免轉頭望去,這時一個角度刁鑽的暴力跳發從球網對面的那邊過來,對準輪轉到後排的二傳宮侑的方向,力道大的在旁邊離得最近的大耳練準備幫他接一傳時砸在手臂上重重彈飛出去,直直朝着紫原海夕的方向。
“小心——”之前都沒注意到那個方向有人的大家猛地大喊道,剛才在門口喊她的聲音也驚叫起來,“紫原前輩,快躲開——”
在紫原海夕疑惑地轉回頭不知發生了什麼,結果瞬間就要被排球梅開二度時,一隻出現在眼前的手臂把球揮開了。
原本想要救球的北信介因為事态緊急,随手把排球打向了旁邊的方向,球落在場外的地闆上彈了彈,結束了在鷗台賽點的比賽。
不過現在他們都沒空先關心比賽結果了,連忙圍上前詢問。紫原海夕驚魂稍定的擺擺手,連忙說道:“我沒事,大家不用擔心。”
“剛才真是謝謝你了,北桑!”她看着面前又救了她一次的北信介,如果剛才那個球沒有被擋下的話,以它的時速和力道大概能把她再次砸出腦震蕩。
“真的十分抱歉!紫原前輩!”打出強力跳發的星海光來彎下腰重重道歉,本是想逼着宮侑接一傳或打亂稻荷崎他們步伐的發球,結果卻差點傷到了人。
“沒關系,隻是意外罷了。”紫原海夕為了讓他們轉移注意,問起了剛才跑來的女生,是家政部的二年級後輩,她有些印象:“佐藤你之前急急忙忙的,是有什麼事情嗎?”
“啊,我想起來了……”佐藤說着自己原本來排球館的目的,排球部拜托了家政部幫忙解決這兩天訓練期間的夥食,但是料理的時候才發現食材好像有些不夠了,本想問問他們說晚一些吃飯可以嗎?
“不過紫原前輩在的話,就幫大忙了,社長之前還想給你打電話來着,結果沒人接。”
紫原海夕摸摸口袋:“抱歉,手機好像落在家裡了。”應該是在卧室的書桌上。
“你們的食材不夠了嗎?”
“嗯,肉類倒是還有,蔬菜應該是前幾天用掉了太多,沒來得及補充。”
“那就來園藝部摘一些吧,這幾天正好又成熟了一批。”
鷗台的園藝部,大家種植的果蔬和食用菌都可以帶回家,剩下多出來的常常會給家政部或料理研究部以賺取經費購買更多的種子,有時也會和兩個部門一起烹饪聚餐。
在兩人準備先離開的時候,诹訪愛吉等人喊住了她們:“那個,我們今早的練習也差不多結束了,不如一起去幫忙吧?”
稻荷崎和鷗台的衆人都沒意見,兩校的教練們也點點頭,就這樣,大家一起走出排球館。
園藝部的菜園裡,紫原海夕領着兩個一起來摘菜的隊長,給他們指了指輕松的活計:“诹訪君,能麻煩你拔幾顆小松菜和小油菜嗎?”
“完全OK。但是哪個是小油菜?”诹訪看着連着幾塊菜地的綠葉菜,有些分不清。
“是這裡的。”紫原海夕指了指他右手邊,“左邊的是小松菜。”
诹訪看了看小松菜旁邊的菜地,“那這個呢,這個是什麼?”
“是蘿蔔,但是還沒有成熟。”北信介也看見了。
兩人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诹訪又指了一塊菜地道,“北,你居然認識嗎,那這個呢?”
“看起來長勢很好,應該是西藍花吧?”北信介看了看壯實的藍綠色葉子,帶着淡淡的笑意向紫原海夕問道。
诹訪也跟着看紫發少女,詢問的眼神,“真的嗎?”
“是,确實是西藍花。”紫原海夕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北桑對蔬菜很熟悉呢。”
“不過是有一些經驗罷了,對了紫原桑,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嗎?”
“既然這樣的話,能和我一起先掰些奶油生菜的葉子嗎?需要的還挺多的。”紫原海夕看着他詢問。
菜地的最邊上,一整片的奶油生菜,看上去脆生生的,整整齊齊地排列着,這也是園藝部的大家最喜愛的綠葉菜之一,掰着葉子吃能吃很久。
北信介點點頭:“我知道了,開始動手吧。”
三人在菜圃裡忙碌起來,與有些生疏的诹訪愛吉相比,北信介對于農活的娴熟無法遮掩地顯露了出來。
“北,稻荷崎也有園藝部類似的社團嗎?”诹訪愛吉不禁問道,對比自己和他倆的勞動成果,手上剛拔了兩顆的小油菜讓他懷疑現實。
“不,不過家裡有一些田地,我從小和奶奶在打理。”
“真的嗎,都種了些什麼?”
“稻米,也種了些蔬菜,一般都是家裡常吃的……”
“稻米?”紫原海夕也不禁有一些驚訝,“北桑居然會種大米嗎?”
“是的,紫原桑很感興趣嗎?”北信介在剛才一瞬間看見對方的紫眸亮了起來,表情格外生動,不過頭一回被女生目不轉睛盯着的經曆讓他不好意思的偏了偏頭。
“是的,我很感興趣,但是學校裡沒有能種植稻米的條件,北桑能跟我說說嗎?”她向對方請教。
北信介的聲音認真而沉緩:“當然可以,我家種的是單季稻,每年大概在五月中旬的春季播種,然後六月初的時候就可以移栽水稻的秧苗了……”
“嗯嗯,這個我知道,叫做幼苗期對吧,”紫原海夕舉起一根手指,然後豎起第二根,“接下來是叫作分蘖期?”
“是,因為移栽過後根系會受到損傷,所以需要等待5~7天的時間。”北信介适應了女生的湊近,看見她求知的面容想起家裡剛收割不久的稻田,細心的說道,“然後恢複過來的秧苗就會開始不斷拔節,接下來的抽穗期和結實期是最關鍵的階段……”
說話的白色少年發尾帶點烏色,旁邊蹲着的紫發少女認真聆聽着,兩人說着話手上的動作也在繼續。
菜圃裡的場景,明明看起來還是那樣,但兩人關系忽然變得親近了些,沒有了原本的陌生,而旁邊沒有被忽視卻仿佛一個局外人的诹訪目光茫然。
等三人帶着許多蔬菜返回家政教室的時候,诹訪愛吉已經被迫大緻聽完了稻米的一生,充斥在腦海裡的知識讓人混沌。
“哦,前輩你們回來了!”白馬芽生和大耳練正湊在一起削土豆,最先看見走進來的三人。
白馬注意到落在最後面的诹訪愛吉臉上神情有些恍惚,“诹訪前輩?”
诹訪愛吉抱着一筐的綠葉菜,遲緩的應了一聲,直到把菜筐放在尾白阿蘭的旁邊,終于張開了嘴巴,“……稻米,真是一種了不起的東西!”
“你怎麼了?”突然發出這種感想,太奇怪了。
“不,隻是莫名覺得明明吃了這麼多年米飯活在世上的自己有些羞愧……”诹訪的側影有些滄桑。
尾白阿蘭看看忽然出毛病的他,又看看另一邊和他一道放下手下的東西打開水龍頭在洗菜葉的北信介。
‘啊,他是和北一起回來的嗎……’
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偶爾被北打擊到覺得自己活在世界上真是抱歉的阿蘭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