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青藤覺得事情的走向有些違和。
先是摯友莫名其妙給他發了幾條短信,問他和鏡緣真的感情還好麼,兩人是否有同床共枕過。
接着,他在家裡唯一親近的小姨又打來電話,反複勸說道:政客的心思深重,詭計多端,花花腸子很多,不如換個對象。
最後,他發現他名義上的“戀人”,去了趟超市回來,确實不太對勁了——
鏡緣真望着霍垣熏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他甚至快成為霍垣熏的貼心跟班了,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在被霍垣熏冷着臉說了一聲“借過”後,薄青藤确信自己從鏡緣真的臉上還看出了委屈。
“緣真,你究竟怎麼回事?”薄青藤将鏡緣真叫到别墅二樓的一間書房,疑惑問道。
“沒什麼。”鏡緣真臉上的線條如刀刻般生硬。
薄青藤眯着眼睛笑道:“你覺得我會信嗎?緣真,比起Omega,果然——你還是更喜歡Alpha吧。”
他慢悠悠地丢出驚天之言,随即低頭啄飲着保溫杯裡浸泡的碧螺春茶。
而鏡緣真并沒有說話,他隻是面無表情,渾身的氣息變得愈發冰冷。
兩人相顧無言許久。
薄青藤才緩緩說道:“放心,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我很清楚,咱們彼此之間是純粹的利益交換。”
鏡家唯一的繼承人,前途無量的議員,身邊需要一名年輕貌美還拿得出手的Omega。
而被家族拖累,險些還被賣給權貴賞玩的梨園戲子,自然也需要一名擁有強大實力的Alpha作為保護傘。
兩人偶然結識後一拍即合,以戀綜作為正式的聯姻合約,官宣于衆。
“隻是,我有一點不懂,為什麼是霍垣熏?”
優秀的Alpha明明有那麼多,鏡緣真怎麼偏偏對她有好感呢?
難道是因為她那張臉?
可他并不是如此膚淺的人啊。
薄青藤擰起眉毛,等待鏡緣真的解釋。
對方臉上依舊沒有一絲波動,冷然道:“她看我的眼神,有時不像在看一個Alpha。”
那霍垣熏是把你看做Beta了?還是Omega?
薄青藤感到愈發費解。
他甚至開始懷疑Alpha和Omega最本質的差異在于腦回路。
“我還是無法理解,但我會尊重你,希望你也能給我留些體面,在鏡頭前和Alpha保持距離,同性相近不是光彩的事情。”
薄青藤可不想被人譏諷為“A同夫”。
“知道了。”
鏡緣真冷漠得仿佛一尊石像,那無動于衷的面容,隐匿了他孤寂落寞的内心。
他慢慢地垂下頭。
沒關系的。
反正她也會覺得他很惡心吧。
......
......
霍垣熏剛把魚從袋子裡取出,單手丢到水池裡,就看到鏡緣真和薄青藤一前一後地下樓。
“這是怎麼了?”
薄青藤打量着霍垣熏,想從她身上找出讓鏡緣真另眼相待的特點。
他細細觀察,這才注意到霍垣熏左手手背纏繞着白色的繃帶,一圈又一圈,從指關節延伸至手腕,看起來十分嚴重。
“骨折了?不用上夾闆固定嗎?”
“皮外傷而已。”霍垣熏說。
其實塗抹外用藥休養幾天便能恢複,鏡緣真卻要求醫生必須給她嚴嚴實實地包起來,才弄成這個樣子。
薄青藤:“霍總未免太不小心了。”
鏡緣真視線飄向他,微微凝眉道:“她是為了拉住我,才被連累的。”
他幾句話簡要概述了事發經過。
薄青藤訝異挑眉,“原來如此。”看來确實還有點用處。
薄青藤輕笑道:“謝謝霍總了。”
“小傷,人沒事就好。”
霍垣熏撫了撫她受傷的那隻手。
現在痛意已經基本消退,僅殘餘些腫脹和虛軟感了。
“隻可惜我們無法品嘗到白魚的美味了,霍總偏偏傷到手,午餐恐怕不方便制作了。”
路旖旎雙臂抱胸,站在旁邊,語氣似有遺憾。
上官明雪正在切菜的動作停頓,“這有什麼……”不就是一條魚麼,她順手幫忙做了也能吃啊。
可話還沒說完,鏡緣真就打斷了她。
“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你說步驟......我來做吧。”
“行啊。”
有人代勞,霍垣熏自然樂得輕松。
剛說完要保持距離,這就又發作了。
薄青藤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走到客廳自娛自樂。
眼不見,心不煩。
......
幾分鐘後。
路旖旎将她要烹饪的食材擱在了廚房島台上。
“你們先做,我上樓叮囑阿兆吃藥。”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上官明雪偷偷從她的食材袋口瞄了一眼。
“你猜她買了什麼?”上官明雪神神秘秘地湊近霍垣熏。
先前霍垣熏和鏡緣真兩人摔倒後,超市工作店員就吓得一窩蜂都圍了過去。
等上官明雪和路旖旎返回找他們彙合時,恰好撞見一片人仰馬翻的混亂場景,于是分頭購買食材,接着便在鏡緣真的指揮下,急匆匆地開車帶霍垣熏去看醫生。
廚房中,霍垣熏搖了搖頭。
“猜不出。”
“她居然買了一堆小龍蝦、生蚝還有鮑魚!雖然這些确實挺好吃的,但全是生猛海鮮,她的戀人白兆不是還病着嗎?”
霍垣熏的眼神暗了暗。
這些東西屬于寒涼的風發之物,作為病人的白兆肯定不适合食用……但男主許熾悠喜歡。
她之前還隻是懷疑女主被怼後心生不爽,才屢次三番針對她。
現在,她可以确定這兩人關系早有問題。
路旖旎在撬她牆角?
不對,恐怕是雙向奔赴吧。
霍垣熏想着,突然聽到了一聲低低的痛呼。
“手被菜刀劃到了?”
“沒有,是魚在動,我被尾鳍刺了一下。”
鏡緣真舉着菜刀,有些茫然地摸了一下魚皮,“它難道沒死嗎?”
沒有生活經驗的大少爺+1
霍垣熏好笑道:“都開膛破肚自然是死得透透的了,但神經反射弧還在,肌肉會持續痙攣,需要等一會兒,或者這樣——”
她抓住鏡緣真的手,從魚頭處直刀劈下。
“好了,它徹底安詳了。”
鏡緣真感受着手背上的溫度,默默攥緊了菜刀。
在超市裡,他隻不過是吹了吹氣,想讓她别哭,她就跟碰到病毒般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
她不是覺得他惡心嗎?
現在怎麼又願意碰他了......
“霍總,我看你很會做飯啊,為什麼一開始要說你不喜歡?”
上官明雪看到這幕,有些奇怪,她本來以為霍垣熏會是最不會做飯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