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
“學園都市的第一位被Lv0打敗了。”
“哈哈不可能吧,真的假的?”
近些時候從衆多都市怪聞當中突圍,最為津津樂道的無疑是「最強」與「最弱」的那場PK,正因其結果的大跌眼鏡,使得這道消息一夜之間風靡整個學園都市。好多lv0都在摩拳擦掌,預備越級挑戰,好成就自己的威名。
當然,無一例外地都落敗了——也有人聲稱自己的勝利,但事後被證明是吹噓。
鈴科夏上在午飯時間,從齊木國春先生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時,很是愕然。
他陷入了短暫的思考當中,就此開始重新審視起自己的路。
他曾經為了變弱而拟定出一條“被弱者擊潰從而讓自己變得名不符實,以達到泯然衆人的目的”的計劃,然而學園都市的第一位被lv0打敗的消息傳出後,無數人一擁而上地想要将其拉下神壇,為此展開了覆蓋全時間段的無限制挑戰。
大言不慚誰都會,可如果是他自己,他真的能夠承受這樣的壓力嗎?
齊木楠雄是拒絕接近自己這個便宜兒子的,直覺告訴他,将有很麻煩的事情發生在這個看似年齡相仿,實際晚他一輩的少年身上。但他也确實做不到對自己骨血的生活細節漠不關心。
「你們很熟?」
夏上正機械地咀嚼面包,驚回神,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啊其實沒有很……就是認識。”如果說是在未來的話,關系應該還不錯吧。
他昨天翻來覆去,一夜無眠。早上起來,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
「這樣啊。」
齊木楠雄點點頭,沒了下文。
夏上:“……”
不愧是他親爹,既不愛追根究底,也不愛多管閑事,這幅做派真的雷打不動。
不過怎麼說呢,雖然那個做主邀請他們來自家過夜的年輕版父親再未有進一步的關懷,或是逾越陌生人界限有更多的舉動。但他的父親不慣常如此嗎?殷勤夾菜的久留美女士,吵吵鬧鬧的國春先生,安靜淡然的父親,還有他,這是他們一家經年累月不變的圖景——回家的感覺讓夏上前所未有地覺得心酸又委屈,飯都吃得比平日多些。
齊木楠雄其實一直在觀察鈴科夏上。
小朋友沒什麼心機,自然也沒有暴露身份的警覺。自以為是地捏造了個假名,殊不知自己的真名已經在心聲裡大喇喇地、全無并保留地和盤托出,順帶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展覽了個遍。
雖說齊木楠雄及時止損,在确認對方身份後就馬不停息地歸家戴上了鍺石戒指。
但這部天降的人生大劇着實已經被劇透了個七七八八,想忘都忘不掉。
姓鈴科,名夏上嗎?看來那個讓我難以想象的另一半姓鈴科——這不就變成了看圖說話嗎!他現在生命認識範圍内可沒有叫鈴科的人,開玩笑,在未來的幾個月内他會結識一名姓鈴科的白發女性,快速墜入愛河,并且制造愛情結晶嗎???
在這種時候?作為十六歲的高中生?
齊木楠雄看着面無表情,其實已經有些焦慮地在心裡啃指甲了。
年輕的國中生提前體驗了社會的險惡,在被催婚這方面。
這種感覺在齊木國春被這個突然到來的小朋友萌到,搖着齊木楠雄的肩膀聲淚俱下地請求“答應爸爸,将來一定要養個白白胖胖像小熊的兒子啊”時達到了巅峰。
這位父親,他就是你的孫子。齊木楠雄想。
這位爺爺,我已經是爸爸的兒子了。鈴科夏上想。
國春先生的“無理取鬧”已經成了常态化,夏上也對此習以為常。
身為這位男人的兒子,齊木楠雄也應當是見怪不怪的,但特殊的情境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他現在壓力很大。
超能力者整日地陷在這種不可名狀的恐懼中。在思考自己為什麼心軟将鈴科夏上帶回家的同時,深重地考慮離家出走這件事。因而一下暑期延時課,他就不自覺地放空了思緒,徘徊在學園都市的大街小巷,像隻找尋容身之處的可悲幽靈。
真不錯,鈴科可以不用流浪,但他是有家不能回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齊木楠雄遇見了一方通行。
齊木楠雄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像反派的“受害人”。
僅憑目測便能知道被踹進牆體裡摳都摳不下來的小混混至少斷了六根肋骨,剩下幾個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屍體”看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麻煩感測雷達告訴齊木楠雄這個時候應該轉身就走頭也别回,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打量事件中心的孱弱少年。
并且賠上了自己用整個暑假的零花錢購買的咖啡果凍:)
按道理,他沒有理由關心對方,不過夏上提到一方通行時說不清是猶豫還是糾結的神情實在叫他太在意,齊木楠雄不自覺地選擇了駐足。
但即使是超能力者自己,也無法解釋此情此景下,他為何會伸出善意的橄榄枝。
是對深陷黑暗者的拯救欲望促使?還是對泥潭掙紮者的憐憫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