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昔雀思來想去地琢磨着,難以下定最後的抉擇。
又過了好一會,她察覺有點不太對勁了,“他去了那麼久,怎麼還沒回來,不會遇上什麼麻煩了吧?”
她俯瞰着銀杏樹,下頭挂紅布條的人都換了好幾撥了,陶舉人還不見蹤影。
久不見人,文昔雀從最頂層一層層往下找人,當她找到第二層時,在一處蓮花紋木質屏風後尋着了他。
陶舉人的樣子不太好,他蒼白着一張臉,神情灰敗,見到文昔雀後,眼神閃躲,輕顫着的嘴唇張開又閉上,半饷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陶舉人你不舒服?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他倚着牆,貌似很難受,文昔雀上前扶他,被他一下避開了,還是故意避讓的。
這是婉拒親事的方式嗎?可前後對她的态度是不是變化太突兀了?
文昔雀頗為疑惑,“既然如此,陶舉人在此稍後片刻,我去找陶先生來。”
不要她幫忙,找陶舉人的父親總沒有問題了。
“文姑娘留步。”
陶舉人叫住了她,他垂着頭,喪氣地說:“在下無甚本事,不敢對姑娘有任何想法,一會兒,在下自己找父親說清楚,就不勞煩姑娘了。”
言外之意,文昔雀懂了,他對她無意,親事不用再提。
有了結果,她無需糾結,反而是松了一口氣。
她福身行了一禮道:“那我便告辭了。”
“且慢。”陶舉人眉間愁緒籠罩,長歎一聲,作揖回禮。
臨别他還擔憂地叮囑了一句,“世間歹人不少,萬望姑娘務必小心,莫被歹人欺負。”
文昔雀聽得一頭霧水,越覺古怪。
她跟陶舉人分開之後,沒什麼心思逛廟會了,在各處尋她父親文徵元,早點歸家,書肆還能開門做生意,她的刺繡也要接着繡。
她在各個茶室尋人,找了好久皆不見父親,她隻好回銀杏樹下等人,原路折返時,途徑一間大茶室,該茶室比其他茶室大很多,窗戶和門上的雕飾也奢華很多,多半是廟内道士們用來招待貴客的。
文昔雀不想惹上什麼麻煩,快步而行,想盡快通過此茶室,經過房門時,門蓦然打開,她被吓了一跳,人還沒緩過來,就被一隻大手拉住,拖入了室内。
那隻手的力道不容抗拒,文昔雀當下就急着,慌得想大喊,又被身後之人堵住了嘴。
“唔唔唔……”
她用盡全身力氣反抗,禁锢她的手臂紋絲不動,還遊刃有餘地欣賞着她掙紮的模樣。
文昔雀逃脫無望,回頭去看清歹人面容,再尋機會獲救。
一轉頭,又是那雙冷漠陰鸷的眼。
“又見面了,賤女人。”
淩昱珩咬牙切齒地低語着。
他在罵她,他又在罵她,這個人曾經是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
文昔雀心口一揪一揪地疼,放棄他已是萬般辛苦了,他對她的仇視更是傷口上撒鹽,讓本就難以愈合的傷口滋生了腐肉,痛入骨髓。
她被捂着嘴說不出話,費力地搖着頭,希望他能放開她。
“想說話?”
“嗯嗯。”
淩昱珩放下捂着她嘴唇的手,将人禁锢在懷裡的右手卻絲毫沒有松懈。
文昔雀有了說話的機會,她不願意再被他用這種惡劣的态度對待了,她解釋往事道:“當年是情勢所逼,我不得已屈服于權勢的威壓,靖安侯府的一千兩……似位了揪你出……”
話說了一半,她的雙頰被人捏住,模糊了她說出口的字句。
“該死的,你還有臉跟本将軍提什麼一千兩。”
一千兩?他當初為了她而放棄的地位名利和富貴,一千兩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她一開始接受他,恐怕也隻是為了什麼狗屁的靖安侯世子的身份。
淩昱珩額角一突一突地跳動着,整個人處在盛怒的邊緣。
“把本将軍玩弄地團團轉,現在害怕本将軍的報複,想安安穩穩地當舉人夫人,所以口舌如簧地說服本将軍放下往日舊怨?賤女人,本将軍告訴你,世上沒有這樣的好事。”
說完,淩昱珩低頭,狠狠咬住了文昔雀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