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朱漆門,文昔雀時隔四年後,再次來到了莊嚴肅穆的靖安侯府。
雄銳氣派的兩座大石獅子瞪着怒意彰顯的圓目,威震着從它們身邊經過的行人,高高的大理石台階通向靖安侯府高大又緊閉的朱門。
能從靖安侯府的正門進入的人非富即貴,文昔雀顯然不在其中,跟四年前一樣,她被李管家領着從角門進入。
說領着其實并不準确,她是被脅迫着跟來的。
李管家帶着兩個護衛來“請”她,一開始就沒有留給她拒絕的權利。
經過綿長的木廊和華麗的亭台樓閣,她于靖安侯府的花廳見到了侯夫人韓氏,養尊處優的侯夫人與四年前并無多大的變化,依舊是金妝錦砌的高貴傲慢的模樣。
文昔雀遵循禮節對侯夫人行禮,“見過夫人,夫人貴安。”
侯夫人垂首喝着茶,直接無視了她的見禮,文昔雀也沒等着她開口,自顧自地站直了身子。
侯夫人随即重重地放下了茶盞,杯盞和桌面碰觸,發出了刺耳的響聲,她緩緩擡眼,很不滿地看向文昔雀說:“好歹是書香門第,一點規矩都不懂,文家的教養真是不堪。”
曾有交鋒,自然知道痛處何在。
辱及先人,文昔雀收斂起好脾氣,針鋒相對道:“行禮,是對靖安侯這個名頭的表示敬意,未經夫人允許起身,是因頂着先人的功勞而刁難的後人磨滅了那份敬意,文家人更敬人品,而非隻敬爵位。”
“放肆!你竟敢以下犯上!”侯夫人頃刻間變了臉色,她被文昔雀“不識大體”的姿态氣到了,吩咐左右婢女道:“來人,掌嘴。”
此番場景,簡直是當年的重現,然現在的文昔雀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反應不過來,怔愣着被人打的她了,她大聲喝止道:“慢着,夫人的目的是想讓鎮遠大将軍再鬧一次靖安侯府嗎?”
她在賭,賭淩昱珩沒有跟靖安侯府和解,因李管家“請”她來的态度過于強硬,她猜測,在納她為妾一事上,靖安侯府内部并沒有達成一緻。
兩位婢女觀察着侯夫人的神色,不敢擅自教訓文昔雀。
侯夫人攥緊了手中的錦帕,冷靜下來說:“你自甘下賤,他都毫不在乎地讓你給他當妾了,你以為他還會護着你嗎?”
侯夫人知道她的痛處,文昔雀亦是明白侯夫人的軟肋,“他依舊執着于我,會不會護着我也說不準,不是嗎?夫人若打了我,我隻受皮肉之苦,可夫人承擔得起淩府内部不和的風險嗎?他從來就不是夫人能用什麼‘忠孝’的鍊子拴起來的牛馬,會為了所謂的淩府的将來貢獻出他的血肉。”
“哐當”,那杯茶砸向文昔雀,雖未砸中她,茶水濺落至她的身上,污了她的裙裾。
侯夫人眼神淬了毒般地看着文昔雀,如果沒有這個不入流的賤人,靖安侯府将會有一個在可控範圍之内的完美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