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這樣,師父會擔心你的。”
“那我輸了,你替我去做别人的弟子?”
那病美人不再多言,隻道:“那……注意安全哦。”
……
因那不靠譜的老男人,醉酒折騰出這麼一件荒唐事,她倒是頭一回如此刻苦過,不肯松懈。
一刻不休練了整整三日,待到月上中天,滿月高懸深空。
這才收拾東西準備回弟子苑休息,補充體力,參加明日的考核。
好在玄天宗在這方面還算人性,考核安排在午後,算起來她還能睡個飽覺,不至于猝死。
先前每日瘋玩,誤打誤撞間發現了一條通往弟子苑的近道,比常走的那條路近上一倍。
連着三日的不間斷練習,此刻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恨不得能倒地就睡。
于是為節省時間,便自後山抄近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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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後山寂靜安詳。
一路之上,沐着月華,花香撲鼻,耳側可聞林間生物窸窣,放空思維緩步其中,到是緩解了不少疲憊之意。
置身林間,因先前諸事而堆砌的郁氣亦逐漸消散,步伐愈見輕松歡快。
直至臨過一角時,忽然聽得人語。
低沉,沙啞。
是陌生男子的聲音。
隔得尚遠,那人又壓低着聲音,本不該聽見,但奈何這山中實在安靜,再者她耳力屬實不錯。
雖聽不清楚,但仍能捕捉幾個關鍵字,什麼獵得幾隻雪狸,明日考核,金丹,提升之類的。
稍作整合,意思上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應該和她一樣,也是為了明日那場考核,臨時抱佛腳試圖順利通過的人吧。
啧啧,同是天眼淪落人。
雖不認識對方是誰,但希望明日他們與自己都能如願。
思及此,顧九腦中又浮現那病美人理所當然地說‘那你要有新師父了’的模樣,不免咬牙切齒想罵人。
哪有這麼坑徒弟的師父!
一時憤怒,步子便重了些。
後山因為少有人來,路上時有枯枝敗葉散落。
咔嚓-,極微弱一聲枯枝折斷聲,隐沒在山中生物窸窣聲中,并不明顯。
顧九信步繼續往前方走去,思索着明日與沈朔交手時該如何出招,以及明日輸了或是赢了又該怎麼辦,腦中信息一時雜糅昏亂。
索性不強行逼迫自己集中在某一件事上,腦子裡哪個先出現就先想哪個。
卻沒想到頭一個想起來竟然剛才才聽過的雪狸。
她記得半月前,那門修真界靈獸大全的課上,夫子提到過這雪狸。
雪狸生在雪天裡,毛色灰白,體型似兔子,心髒有核,稱為心核。
食其心核,有增進修為的作用。
因這層功效,世人獵之。
雪狸性格溫順,不知避禍,不懂設防,親近人類,極易被捕。
在數百年前便已滅絕,早已沒了蹤迹。
可那人為何說獵得了幾隻雪狸?這雪狸從何而來?難不成憑空變出來?
再者就算獵得幾隻雪狸,雪狸又沒有增補金丹的功效,這同金丹有什麼關系?
思緒繼續發散,顧九忽然駐足不動,憶起了一件未被她忽視的事。
半月前,師父曾召集他們幾位弟子,叮囑近來不太平,讓他們夜裡盡量别出行,若有要事也最好結伴同行。
說是已有幾名其他宗派的弟子失蹤,下落不明了。
顧啟明當時也提到了雪狸。
那人悠悠道:“想來是那群獵雪狸的人來了,每屆遊學都來這麼一遭,到是讓他們嘗到甜頭了,還鬧到玄天宗來了,看來是有好戲可看了。”
當時她一心隻挂記着下山,去聽那說書先生講故事,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沒聽懂顧啟明當時特意跟她的那句話裡的意思。
“好徒兒,可要看好你的金丹哦,莫要被他們偷去了,若丢了為師可會心痛哦。”
此刻卻是一下子想通了。
修煉一事,對天分,對體質要求極高,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幸運。
在修真界中便有這麼一批人為了提升修為,不擇手段走上歧途,通過捕獵其他人,奪其金丹以改善自身體質,增加自身修煉的籌碼。
這群獵雪者,會使用一種名為仙人散的藥物,令其嗅之,可使修真人士暫時無法調動修為,變得與普通人無異。
到那時他們再出手将其獵捕,同雪狸殺之取其心核一般,将獵得的修真人士殺掉取金丹。
顧九立刻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根本不是什麼苦于考核的弟子,而是謀劃捕殺修真人士的獵雪者。
偏偏她此刻狀态并不佳,若是被發現,她不确定自己能逃脫……
此刻月上樹梢,顧九忽然意識到後山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下來了,靜到她能聽得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背上溢出一層冷汗,暗覺不對勁,四肢充血便欲跑。
眼前卻忽然一道寒光閃來,一柄長劍已經落在她脖頸處。
剛才聽見的那個男聲,此刻在她耳側響起,一如剛才那般低沉。
“小姑娘,可還聽得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