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沒想到這仙人散藥效竟然如此持久,竟能維持六個時辰之久。
自己先前還以為此類東西最多不過一兩個時辰,還打算逃出此處後,咬咬牙再多撐一會兒,四處多竄拖延一下時間,未必打不過外面那群人。
但六個時辰……
血都能給她流幹。
顧九摸着肚子上那處傷口,此刻那裡的殘劍已經被拔了出來,血被止住,傷口也縮短了不少。
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不管怎麼說,就算是死對頭,也改變不了剛才這人救了自己的事。
不知道這小菩薩會不會嘲笑自己,落得這副狼狽模樣最後還得靠他救自己。
但畢竟是他救了自己。
顧九握着茶杯,指尖尴尬地戳着杯壁,臉側向旁側,聲音有些低,“多謝。”
那人收拾着茶具,聞言隻淡淡道:
“無妨,你為客,總不該讓他們污了玄天宗的名。”
顧九聞言,心下了然。
也是,她怎麼忘了,這小菩薩好歹是玄天宗的少宗主,沈叔叔又自小寵他,誰不知道玄天宗一下任宗主是他。
這樣的話對宗門名聲的維護自是重要,畢竟在玄天宗舉行的遊學活動出現了獵雪者,使得弟子們失蹤不見,失蹤的弟子數目越多對玄天宗的名聲就越不利。
這小菩薩年紀不大,大局觀還是不錯的。
畢竟還要給這麼多人做典範,不然上行下效,整個宗派就亂了。
是她把人想低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自己安全了。
嗯,她很滿意~
小菩薩接過自己手裡的空杯子後,又遞過來一瓶藥。
藕荷色的玉瓶,她認識這個藥,千金難求的生骨散。
現在的自己需要這個藥,她身上的傷口太深,沈朔給自己注入的那股靈力終歸不是她自己的,沒有辦法那麼快速地将破掉的傷口恢複如初。
隻是止住了血而已,内裡的傷并沒有完全愈合。
但……今晚好像受了太多這人的恩惠了。那以後要是再吵起來,自己是不是要讓讓他?
她正糾結猶豫着時,又聽那人道:
“明日的考核,沈某不想勝之不武。”
是的是的,考核嘛,當然要公平啦。
顧九便沒再客氣,直接利落接過來。畢竟玄天宗富得流油,也不差這麼一瓶生骨散。
她一聲謝謝還沒說出口,那位矜貴人物又遞過來處理傷口的用具以及一張幹淨毛巾。
不愧是未來的玄天宗宗主,考慮這麼周全,知道自己淋濕了還準備了毛巾。
她誇人的話亦沒說出口,就聽那人道:
“處理完了,把地擦幹淨”
顧九:……
靠,自己還以為這人是給自己的。
看着那人丢下句沈某倦了先睡了,便消失在屏風後的背影。
顧九咬牙切齒,嘴裡罵罵捏捏的,但看了眼手裡的藥,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屋内點着一盞燈,屏風後那人沒再傳來任何聲音,應當是睡了。
顧九掩在櫃角處,将身上濕掉髒污的衣服褪去,把腰腹上的傷口暴露出來。
傷口長約兩寸,因為沈朔先前輸送的靈力,此刻已經沒流血了,隻是瞧着依舊駭人。
皮肉被劍刃翻卷,又沾了污水,此刻紅腫着有流膿的前兆,并未愈合。
藕荷色玉瓶被打開,白色粉末灑在傷口上,一瞬間的刺痛讓她額前瞬間溢出冷汗來,但她沒發出聲音,隻是蹙了蹙眉。
腹部的傷口還好處理一些,但背上那處就難了些,她需要轉身才能看到那處傷口,而這個動作又會拉扯到傷口,才一動身體就因為疼痛而蜷縮起來。
廢了好一番勁,才将藥物抹完,用幹淨紗布将受傷的地方包裹起來。
這一番折騰下來,瞬間沒了力氣,靠在旁側的櫃子上喘氣,平息着因為疼痛而帶來的沖擊。
聽着屋外雨聲潺潺,氣力稍微有些恢複了。
顧九将那毛巾将地上的髒污全部擦幹淨了,把一切處理好後。
将先前那枚殘劍撿起,用幹淨的紗布綁上一圈,握在手心,推開窗子警惕地觀察着外面情況,準備找個時機走掉時。
卻聽屏風後那人的聲音傳來,“今夜不會安甯,等雨停了再走吧。”
嗯?這人沒睡着?自己剛才換藥吵到他了?
不過,這倒是很合她心意。畢竟之前屋外那群人沒有抓到她,定是不會安心,此刻想必是還埋伏在外面,一旦她出去了就可能會被立刻攻擊。
經曆這一出,她此刻又累又困,得到房間主人的允許後,此刻靠着櫃子倒頭便睡過去,竟然意外地睡了個好覺。
可她平日特别認床,來玄天宗這段時間裡,就一直沒怎麼睡好過。
試了各種法子,換床具,熏香,助眠……都沒有效果。
今夜卻不知為何,或許是太累了,累到即便她睡前喝了兩杯茶,累到即使連張床都沒有,依舊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素雅屋内再次安靜下來,唯窗外潺潺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