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你剛才在看什麼,先生?”
“讓·巴蒂斯特.格雷諾耶和其同夥被捕的新聞。”
“同夥?”
齊禹在長沙發旁邊的扶手椅坐下,拿起晨報,看到了首面醒目的标題《倫敦警方偵破少女謀殺案》。
這則新聞占了一整個版面,講述了案情的兇險和蘇格蘭場的英勇,還暗暗諷刺了他們的對頭法國佬的辦事無力,卻隻字未提“歇洛克·福爾摩斯”這個名字。
事實上,在華生為他撰寫案件錄之前,倫敦四百萬人民對這位守護者從來都是一無所知。當然,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也沒有任何希望出名的意願。
福爾摩斯睜眼看了面前的女士一眼,說:“格雷諾耶是隻鲨魚,會咬人。另外一個是塞姆·莫爾頓,一隻長着大頭的傻魚。他本人并不壞,隻是被格雷諾耶利用了而已③。”
齊禹目光矍铄地,打量着這位幕後的“救世主”三秒,然後悠悠說道:“我猜測這隻傻魚是今日淩晨落入你的手中吧,先生?并且他還是一位相當合格的氣|槍手。”
福爾摩斯放下了小提琴,臉上露出逗趣的微笑:“你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你的額頭,先生。”
齊禹走到窗邊,用放大鏡仔細觀察。果然,在與扶手椅和對面窗戶直線中間的位置,她找到了玻璃被打碎的洞口。
随後,她又在角落處找到了一、二……兩顆□□子|彈。
“早晨你坐在窗邊的扶手椅上思考,槍手從對面向裡面射了第一槍,擦着耳朵被你躲了過去。然後,他又從同樣的位置射了第二槍,而玻璃窗上隻有一個洞口——這是一位優秀的氣|槍手。
“你沒有出門,塞姆卻出現在了被捕的新聞中。顯然是你早就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并且讓雷斯垂德警探在對面的房子裡做了埋伏。
“至于你為什麼沒有擦掉額頭上石灰石的痕迹,先生,這我就不清楚啦。”
齊禹說着,走到福爾摩斯面前,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了他。
“先生?”
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接過手帕,說道:“艾德勒小姐,昨日我們的約定還在有效期内嗎?”
“約定?”
“如果你還願意和我一起去大英博物館,查詢關于惡魔足跟信息的話。”
“唔——”
齊禹感受到了偵探先生平靜的問話中隐隐約約的緊張與期待,卻見他微閉眼睛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不禁生出一種捉弄的欲望。
“今日劇院的排練還挺多——”她明顯地看出了歇洛克眼中暗含的失落,心生恻隐,語氣一轉,說道,“但波特先生準許我一天的假期,用來恢複身體和精神——”
她又看到他神情中的雀躍,語氣再一轉,說:“不過我答應伊麗莎白小姐早上去拜訪他——”
偵探先生眼中的雀躍一閃而逝,她淺笑了一聲,最終敲定道:“但如果你願意繞路去齊普賽街,并且等我半個小時,福爾摩斯先生,我今天剩餘的時間都交給你了。”
“成交!”
歇洛克·福爾摩斯從長沙發上一躍而起,拿着她的手帕走進了浴室。
在他清洗額頭上石灰的痕迹時,齊禹走到起居室門口,下意識打量了一番偵探先生挂在門口的外衣和帽子,發現上面還有昨日的灰塵——或許是好幾日的灰塵,他都沒有來得及清理。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返回起居室拿了幾張紙,沾了些水,輕輕擦拭。
等到偵探先生清理完畢,從浴室胡來的時候,她剛好擦拭完畢,整理好大衣和帽子的褶皺。
福爾摩斯卻沒有立刻接過來,而是仔細觀察了他自己的衣物好幾秒,好像是在看罪證一樣,看得齊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從她手中接了過來。
“有什麼問題嗎,先生?”
“有——哦不,完全沒有。沒有任何問題。”
他說話的聲音裡有一絲淡淡的雀躍,就像是被冷靜而理性的頭腦極力壓制,卻依舊逃出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