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博物館一行,所發現的東西可真不少。
原來魔鬼足跟從非洲西部傳到歐洲大陸已經有好幾年,但都是在地下交易的貨,非常私密。
這種毒藥原先在非洲是巫醫的考驗品,用來裁決人們是否有罪。而被引入歐洲後,就成為殺人犯的道具或者是堕落貴族的玩具。
“是否可以合理推測,莫裡亞蒂教授指導了這背後走私,甚至利用格雷諾耶向犯罪界宣傳和推銷‘魔鬼足跟’這種毒藥呢?”
從大英博物館出來後,齊禹滿臉嚴肅地和歇洛克·福爾摩斯交流:
“如果這個推測合理的話,那麼格雷諾耶的絞刑并不意味着魔鬼足跟的消失。相反,警方的報道無意識中幫助教授宣傳了它。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來,我們會再次遇到這種毒藥——”
“沒錯。”
“你害怕嗎,先生?”
齊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睛裡閃爍着雀躍,這是在面對未知的奇特案件時的興奮,和歇洛克·福爾摩斯眼中的并沒有什麼區别。
她旁邊的先生卻捉住了這一點,揚起了一側的嘴角,淺淺地笑了。
“害怕?一點也不。倒是有點矛盾。”福爾摩斯說,“一想到像詹姆斯·莫裡亞蒂這樣的人在倫敦肆無忌憚,我就不能安甯;但假若他死了,倫敦又會變成一座非常無趣的城市。”
“對于後一點,先生,我想在正派的居民中,沒有誰贊同你的。”
“是啊,我不該這麼自私——為了大衆的利益,隻能犧牲少許可憐的專家的興趣了。”
“可你不一定隻拘泥于這一座城市呀,先生。”
歇洛克·福爾摩斯微微頓了一秒。他看着面前女士眸光忽閃地盯着他不做聲,盡情地笑了一陣。
“我倒是忘記了你先前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冒險家,艾德勒小姐。”他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建議,不過眼下倫敦的迷霧還遮掩着無數罪犯,可憐的專家并不缺少糧食。況且,偶爾去享受一下德國音樂也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你今天下午還有别的事情嗎?”
雖然這是個問句,但偵探先生已經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票來。
齊禹無奈地笑了笑:“福爾摩斯先生,我今天所有的時間都交給你了。不過,我還不知道你喜歡德國音樂?”
“因為德國音樂聽了發人深省。”他再次确認道,“聖詹姆斯禮堂下午有薩拉沙特的演出,你不急着回去吧?”
齊禹對上了偵探先生的眼睛,故意停頓了三秒鐘,才挽住了他的手臂。
“一點兒也不急,先生。”
*
一分鐘之後,齊禹和歇洛克·福爾摩斯就像是普通人一樣,遁入了倫敦的黃塵滾滾的大街上。
和華生出行的時候,偵探先生大概率會乘坐倫敦地鐵的二等或者三等車廂,因為這方便他觀察倫敦來來往往的市民。而這次為了女士的方面,偵探先生特意選擇了頭等車廂。
雖然缺少了偵探遊戲的樂趣,但他少見地并不覺得無聊。
到達奧爾德斯蓋特車站後,他們步行了一小段路就到了小提琴演奏廳。随後,伴随着優雅和諧的小提琴音,偵探先生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态。
齊禹發現,這位先生熱情奔放的音樂家本性,在偵探事業和冷靜頭腦遁去後,非常明顯地顯現了出來。
他瘦長的手指随着音樂節拍輕輕地舞動着;他面帶笑容,兩眼朦胧呆滞——那個鐵面無私、足智多謀、果敢善斷的刑事案件偵探現在連個影兒都不見了①。
——就是缺少了些在“約會”的時候,紳士對于小姐的關注。
齊禹朝着他瘦削的側臉,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對于偵探先生來說,這顯然不是一場約會,而是在音樂背景下的内省,所以不存在什麼照顧小姐的情緒之類的事情……
她剛準備收回目光,卻發現福爾摩斯又一次恰好在這個時刻睜開了眼睛——更加準确地說,他剛才就沒有閉上眼,或許在一直悄悄地觀察她。
所以,剛才她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失落,也被他盡收眼底了?
想到這一點,齊禹突然窘迫了起來。
“艾德勒小姐。”她聽到歇洛克輕巧地叫着她的名字,聲音裡有一種……性感的磁性。
福爾摩斯特地選擇了小提琴演奏廳的一個小包廂,所以他此時不用為了照顧左鄰右舍的情緒,而壓低聲音說話。
“我發現你特别喜歡觀察我,這回有什麼新的結論嗎?”
齊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