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越對誰好像總是能保持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模樣,卻在這一瞬間吓得睜大了眼睛,渾身都僵硬了。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腦子轉得快的話,該分析出這樣的詢問到底藏着什麼樣的暗示。
但阮越做不到,仿佛此時此刻大腦完全無法運作。
王老師從打印機裡抽出取藥單,拍了下盧驕的腦袋,沒好氣的說:“alpha沒有發情熱,隻有易感期。”
盧驕捂住後腦勺。“那不一樣?”
“不一樣的。易感期的alpha的表現更多在情緒狀态的不可控,比如更容易暴躁、脆弱、好鬥。”
盧驕很失望:“原來不是精蟲上腦的意思。”
于是他又挨了同為alpha的王老師拍了一下。王老師說:“alpha是比較容易被omega的發情熱誘導,進入想要标記omega的狀态。”她說着視線已經挪到阮越這邊了,“所以,分化之後除了自身情況,更重要的是注意和omega同學保持好關系,你們年紀都不大,釀成錯誤很難挽回。”
“我知道。”
阮越認真地應了一聲,他看起來循規蹈矩,一看就不是那種會讓老師頭疼的叛逆alpha。
而盧驕是那種……多虧他不是alpha,要不感覺讓人操心程度得翻八百倍的學生。
王老師沒忍住又瞪了盧驕一眼。
盧驕委屈地摸了摸挨了兩下打的腦勺,心裡默默地想着那不還是一樣?但不敢再開口提問了。
隻不過,他依然想象不出來阮越那副模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想這個——但是要允許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好奇心嘛,誰不想看阮越那副冷若冰霜的表象瓦解啊?
這絕不是他的惡趣味。
王老師把取藥單遞給阮越,想了想又說:“你這周最好抽時間,在家長陪同下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抽個血驗一下,以防萬一。”
阮越把思緒拉了回來,點頭應聲,又問:“老師,是挂信息素科嗎?”
他對這些确實不太了解。
王老師點頭,又起身去翻她辦公桌的抽屜,隔了一會兒,拿了張名片遞給阮越,“市一院的信息素科馮醫生是我的學長,這是他的名片。他對罕見的信息素疾病有很深的造詣,你挂一下他的号,指标如果有什麼問題,他也能及時發現,盡早對症下藥。”
阮越接了過去,“謝謝王老師。”
王老師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
阮越鮮少露出笑容,可是點頭應聲的模樣,看着就是省心的好學生。
盧驕在旁邊默默磨牙,心想着不是潔癖嗎,阮越真有本事怎麼不直接把王老師的手甩開?
可惜阮越就算是不苟言笑,在學校老師眼裡,都是受歡迎被喜歡的好苗子;而盧驕笑嘻嘻和教導主任打招呼,都會被問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來求情。
不同人自然不同命,盧哥看得開,才不嫉妒。
***
午休的校醫院安安靜靜,阮越拿着取藥單去窗口排隊,那裡一個學生都沒有,沒多久就拿到東西,放進自己的書包裡。
一扭頭,就看到盧驕正站在校醫院正廳的柱子邊,倚靠着柱子歪着頭盯着他看。
這個人站沒站相,怎麼舒服怎麼來,卻偏偏有一副過人的好皮囊,連這吊兒郎當的模樣,在其他人眼裡也是痞帥。
阮越避開盧驕的視線,橫穿過空蕩蕩的正廳,對對方視而不見。
阮越的态度再尋常不過,盧驕撇了撇嘴,單手拎着自己的書包甩到肩膀上,邁步往前跟上對方的步伐。
阮越低聲說:“你不是說你來校醫院有事?”
誰都知道那句話不過是牽強的借口,換個人被質問該窘迫害臊,盧驕卻能坦然自若地回答:“來幫王老師沖茶倒水,做完了呀。”
阮越停頓幾秒:“……你好無聊。”
鮮見的,他這話不僅不帶任何敵意,甚至好像隐約又幾分笑意在裡面。
盧驕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猛地扭頭看向阮越。
阮越還是繃着的表情,别說語氣裡有沒有和善的笑意,至少神情上一分都看不見。
……好吧,一定是聽錯了。
但是,扭頭的餘光正好看到校醫院正廳另一個方向的走廊上有兩個人影,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個子很高,在他攙扶下,另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也顯得嬌小了幾分。
“!”
心率好像一瞬間飙了上去,盧驕幾乎在一秒内反應過來,一把拽住阮越的手腕,扯着他就往校醫院大門口沖出去。
“我們來比比誰跑得快吧!”
阮越根本沒回神,打了個踉跄,被拽得差點摔倒,腳步淩亂地被盧驕帶着匆促跑起來,就聽到對方的聲音順着風傳過來,還帶着好像永遠不會改變的燦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