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梁玉卿雖然仗着母妃受寵而驕縱不已,但到底也是皇家血脈,也是盡量遵循克己複禮的,平日裡和非親屬關系的外男對視都不會超過三秒鐘,哪裡這麼近距離地盯過外男的屁股——
何況那屁股确實挺翹渾圓,翹起來時腰則往下塌,更顯腰細而身段柔軟,若是個雙兒,定然是個會勾引人的。
可惜崔帏之是個眉心不長紅痣的純男人啊!
梁玉卿右手按左手,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才忍住了往崔帏之屁股上來一巴掌的沖動——
死手,忍住啊!
姜乞兒見狀,一邊貼心遞過帕子給梁玉卿擦去嘴角的水液,一邊替梁玉卿出口訓斥道: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鬼哭狼嚎,成何體統!快點起來!”
崔帏之慢慢從地上擡起頭,依舊保持着撅屁股的姿勢,像是個圓規一樣原地爬轉了半個圈,最後頭面向梁玉卿,小心翼翼道:
“那帝姬你還生氣嗎?”
帝姬.......帝姬他快嗆死了。
他一邊咳嗽,一邊擺手,好久才平靜下來,
“你果真願意替雲裳挨闆子?”
崔帏之猶豫了片刻,随即點頭:
“雲裳他是未出閣的雙兒,以後還要嫁人的,若挨了打,衣衫淩亂,傳出去還能不能嫁人另說,更重要的是他身子弱,要是傷了身子和根本,就麻煩了。”
他蔫頭耷腦:“帝姬你還是打我吧,我比較抗揍。”
被砍了頭都還能複活,他是什麼天選之子,不就是區區打個闆子犧牲一下自己的屁股嗎,他忍了!
梁玉卿瞅他:“你與雲裳非親非故,他為什麼要幫你寫詩?你又為什麼要幫他挨闆子?”
喬雲裳方才站出來的時候還聽能說的,這會子聞言,臉上卻飛上一抹紅,跪在地上垂眼不出聲了,指尖揪着帕子,都快被他揉成一團了。
崔帏之聞言,卻直接道:“當然是因為臣玉樹臨風風流不羁,雲裳為我英俊的外貌所迷惑,所以為我犯下大錯,而我身為男人,怎麼能任由如此貌美的雙兒陷入困頓之中......啊!”
崔帏之話還沒說完,就被氣紅了臉的喬雲裳踹了一腳,剛好踹在腰上,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梁玉卿笑到打跌,要不是有外人在,他估計得滾在地上笑了:
“崔帏之啊崔帏之,我以為你隻是個胸無點墨的纨绔,卻沒想到近日發現,倒覺得你是真的有趣。”
崔帏之委委屈屈地捂着腰,聞言擡頭看梁玉卿,殷殷期待道:
“帝姬,那那個闆子.......”
“闆子嘛,可以不打,”梁玉卿眼珠一轉,看向喬雲裳:
“但是你蒙騙我和太子哥哥,視皇家威嚴于無物,本帝姬還是要好好罰一罰你,免得你以後進入朝堂,犯下大錯。”
崔帏之趕緊膝行幾步,狗腿一般伸出拳頭給梁玉卿從捶腿:
“帝姬,隻要不打我和雲裳闆子,你讓我幹啥都行。”
他一邊說着,一邊幾乎要喜極而泣——
太好了,他的屁股,有救了!!!
它,竟然奇迹般地活下來了!
梁玉卿見不得崔帏之那副谄媚樣,輕輕踢開他,一邊喝茶一邊慢悠悠道:
“既然你這麼說了。”
他轉過頭,看向崔帏之,鬓邊的金珠流蘇撞在一起,襯得他耳垂玉白:
“那你明天,就收拾收拾東西,去國子監讀書吧。”
“好,沒問題.......等等,國子監?!”
崔帏之當場傻眼了:“.......讀書?!”
補藥啊,他補藥讀書啊!!!
他的眼淚像是瀑布一樣瞬間狂噴了出來,速度快的梁玉卿連收手的機會都沒有,手背上就落下了暴雨一般的眼淚,讓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屋頂漏水了:
“帝姬,我不要讀書啊!!!”
崔帏之抱着梁玉卿的大腿聲嘶力竭:
“帝姬,我還是挨闆子吧!!!”
“把他拖下去。”
梁玉卿臉上鐵青:“來人啊,既然不想讀書,就出去挨一百大闆!”
崔帏之虛弱:“帝姬,不是說好二十大闆嗎?”
梁玉卿:“再抱着我的腿就兩百大闆了。”
崔帏之立刻松開手,從地上爬起來,老老實實地站着,臉上眼淚也即開即收,一邊吸鼻子一邊說:
“那我還是讀書吧。”
他悲傷:“救了屁股,卻救不了我的腦子,或許這就是夫子說的,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吧。”
梁玉卿:“?”
這句名言是這麼用的嗎.......?
他一邊用帕子掩住嘴角,一邊想,饒是個冰山美人,站在崔帏之面前也會被逗笑,也難怪喬雲裳會對這個人心軟——
崔帏之雖然好色又愛偷懶,但卻是又别有一番天真單純的蠢在,在衆多世家子中,倒也是一股清流了。
思及此,梁玉卿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崔帏之見梁玉卿沒再怪罪他了,視線掃了一眼,見坐着都是雙兒,應該是他們雙兒的聚會,也就老實準備告辭了:
“帝姬,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哈。”
言罷,他伸手把跪着的喬雲裳扶了起來,還順手拍掉喬雲裳身上的灰塵,因為膝蓋有一塊污漬過于頑固,他就使了點勁兒,把喬雲裳拍的渾身骨頭都疼了,忍不住懷疑崔帏之是在故意報複他打他。
“走吧走吧。”梁玉卿正想揮手讓他滾,忽然又想到什麼,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
崔帏之轉頭:“帝姬,您還有啥吩咐啊?”
“你身後那個小厮.......”梁玉卿話音未落,江錫安就識相地走過來跪在他腳邊:
“草民叫江錫安,是一名貢生。”
梁玉卿滿意他的上道,指尖擡起江錫安的臉,左右看了看,随即懶散道:
“本宮瞧着你品貌不俗,不忍見你蒙塵.......你和崔帏之一起去國子監吧。”
進了國子監當監生,代表着接受了梁國最好的教育資源,進去的人若不是非富即貴,那就是出身寒微但才華橫溢,且都是金榜題名的預備役,江錫安怎能不明白。
他渾身一震,花了好幾秒才斂下眉眼中的欣喜,重重磕頭,聲音還在打顫:“草民多謝帝姬。”
梁玉卿沒說話,撫摸過他下巴的右手垂在椅邊,兩隻純金镯滑下撞在一起,卡在手骨發出響聲,他則轉頭,用了左手喝茶。
江錫安擡頭時見狀,眼珠一轉便已明白,跪地膝行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梁玉卿的手指,在上面親了一下,瞄了一眼,見梁玉卿沒反應,又閉眼在他的掌心吻了吻。
梁玉卿神情淡淡,沒抽回手,喝完半杯茶後用掌心推了推江錫安的臉,示意他可以走了。
江錫安這才跟着崔帏之離開。
出門的時候,江錫安臉上是蓋不住的興奮和喜悅,而崔帏之則是死了爹媽一樣的悲傷和絕望,整個人像是淋濕的狗狗,連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來了。
而在茶樓包廂内,梁玉卿親自俯下身,把站在一邊的喬雲裳扶到座位上:
“沒吓着你吧。”
“....沒。”喬雲裳和梁玉卿相識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梁玉卿真生氣的模樣是如何的,于是搖頭:
“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讓他去國子監。”
“你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梁玉卿撫摸着右手的镯子,感受着江錫安松手時留下的淡淡體溫:
“你待他與旁人不同,我看得出來。”
他掃了一眼喬雲裳:“你不必急着辯解,你與我多年好友,我怎麼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但若要當你的夫婿,也不能一直是那副草包樣子,不如比他丢到國子監磨一磨,若能磨成璞玉,我自然放心你嫁他,若自始至終都是頑石一塊,那不如撮合你和儒卿成婚。反正儒卿惦記你也惦記很久了,你嫁過來,當三皇子妃也挺好的。”
喬雲裳又是害羞又是生氣:“玉卿......”
“還是你其實想嫁給太子哥哥,當太子妃?”梁玉卿可惜道:“但是太子哥哥太文弱秀氣,也不知道你嫁過去能不能受得了他。”
姜乞兒的臉色刹那間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