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随在一個偏僻的茅廁後面找到了白襄。
他掩住口鼻,不解地問:“四師兄,你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
白襄遞給他一塊布巾,“這裡偏僻啊,你不知道剛才多吓人,姬令懷他往我躲的那棵樹望過來了,我還以為他發現我了,還好隻是虛驚一場,有貓經過而已。”
燕随用布巾遮住下半張,鼻子稍微好受了一點,他道:“姬令懷應該沒發現吧,畢竟四師兄你掩蓋氣息的能力整個江湖也是難逢敵手。”
“但願吧,”白襄掏出一包粉末遞給燕随,“方才聽見他們今晚要辦慶功宴,你找個機會,趁機把這包藥下在酒裡。”
燕随緊張地握住拳頭,“今晚就動手嗎?不是說……還要再調查一段時間嗎?”
白襄擺擺手,“你想到哪去了?這是迷藥,藥性也不強,隻會讓他們睡得比平日更沉一些。”
“三師兄那邊傳來消息,這段時間夜裡天絕教總有那麼十幾個人不知道為何前往平州西邊一處名為靈溪村的地方,三師兄派人前去查探,但那邊似乎有人守着,所以并沒有打探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隻是感覺他們好像在種什麼。”
“種什麼?”
“對,”白襄點頭,“我們懷疑可能是什麼毒花毒草,他們在研制毒藥。”
“你們為什麼會這樣想?”這也太離譜了吧!
“有個消息你可能不知道,”白襄表情嚴肅,“孤月山莊那邊出一千兩黃金向三師兄買神醫溫佑之的下落,你想一想,孤月山莊會為了誰出那麼大代價找溫佑之?裴言蹊為何不直接去找皇帝?孤月山莊的死對頭又是誰?”
燕随表情也有些變了,“你的意思是姬令懷煉制毒藥毒害了裴言蹊,所以孤月山莊才急着要找神醫?”
“肯定是這樣。”白襄笃定地說。
“我知道了,我今晚會把這個藥下在酒裡。”雖然燕随不願相信姬令懷會做這種事,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四師兄說得有道理。
罷了,孰是孰非,隻待今晚一探究竟。
慶功宴在大廳舉辦。江湖中人辦宴沒那麼多講究,上幾道好酒好菜,一群大男人就能聊到五湖四海去。特别是今天沒有看到那幾場對決的人,自然就重點成了被傾訴對象。
“你是沒看到啊,二長老那棍舞得是叫一個精彩絕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個什麼趙一刀被打得屁滾尿流連連喊爹以頭搶地,最後是被人擡下去的,哈哈哈!”
“當真有如此精彩?”
“那可不,還有燕公子,他那速度簡直快如閃電,内力浩瀚如海,侯榮吃了能讓人實力大漲的藥丸都沒能打得過燕公子。”
“想不到燕公子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啊,武功竟如此厲害!”
“難怪教主如此喜歡他,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教主嘛!”
……
燕随心不在焉地吃菜。他耳力好,剛才那些話全被他聽進去,因為這些話,所以他對等會兒要做的事更加緊張了。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發現天絕教的人大多數質樸單純,沒什麼歪心思。哪怕之前看他極其不順眼的五長老都從未給他穿過小鞋;那十幾房小妾雖然叽叽喳喳,鬧騰得人頭疼,但也未曾有過惡意;還有姬令懷,對他也是關懷備至、照顧有加。
天絕教其實……真的很不像是一個魔教
若是今夜兒真查出了姬令懷毒害裴言蹊,武林盟那邊可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江湖恐怕又要再起紛争了。
燕随眼神掃過場中衆人。這些人……又有幾個能活下來呢?
“阿随,”姬令懷喚他,“怎麼心不在焉的。可是飯菜不合你胃口?”
“沒有,挺好吃的。”他夾了一塊雞肉吃,卻被辣出了眼淚。
姬令懷遞水給他,“還好嗎?”
燕随一飲而盡,感覺嗓子裡火辣辣的痛緩解了一些。
“無礙,隻是有點嗆到了。”
“嗯。”姬令懷點頭,往燕随碗多添了幾筷子清淡的菜。
酒過三巡,月亮也高高挂在枝頭。燕随回房換了身夜行衣,與白襄在後山會合,兩人直奔靈溪村而去。
靈溪村東面有條溪流繞村而過,最早叫小溪村。後來村民發現他們這裡種的莊稼收成總比别村人要多一些,前些年還意外出了兩個舉人,外人感歎小溪村因為那條溪流而人傑地靈,所以後來幹脆改名為靈溪村了。
白襄和燕随躲進靈溪村後山的小樹林裡,大師兄江潮生和二師兄齊聿已經到了。
“老三說天機閣那邊臨時有事要他去辦一下,這次就不來了。”江潮生向兩人解釋薛彥的去向。他眯了眯眼,借着月光打量燕随,“還行,沒瘦,看來在天絕教的這段時日沒受什麼苦。”
“大師兄,我很好,你們别過于擔心了。”燕随抱住江潮生。
“喂喂喂,你倆幹嘛呢,能不能分清楚一下場合?”齊聿不滿道。
燕随自然明白二師兄這是吃醋了,便開口道:“二師兄,我很想你。”
齊聿滿意了,他拿出一張羊皮卷,道:“老三讓人畫了靈溪村的地圖,你們看這裡……”
身後,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衆人回頭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