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将幼崽放在床上,他感受到幼崽微弱的呼吸和跳動的心髒,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西奧多靜靜地坐在床邊,細細觀察着幼崽。
西奧多見過他,名叫希諾,副官離婚後曾經把他帶在身邊了一段時間。
後來他們要做的事情太危險,就提前把希諾和其他軍雌的幼崽一起安排在邊緣星。
看着幼崽熟悉的面龐,西奧多想到了自己那個從來不苟言笑的副官,似乎也總是這幅皺着眉頭的模樣。
副官為了保護他而死,那時他們被圍,副官親自去引開追兵,帝國軍以為他也在那艘飛船上,發動集火。
生命的最後時刻,一向嚴肅的副官對着顯示屏的西奧多卻笑了,他說:“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跟着你,走下去吧,不要回頭了。”
之後通訊中斷,飛船被炸成無數碎片,散落在茫茫星海。
西奧多深藍色的眼睛有一瞬間水光劃過。
昏迷中的幼崽不安穩,發出幾聲呢喃:“西奧多叔叔……不要跪……希諾不要成為累贅。”
“希諾不是累贅。”西奧多輕輕拍打着希諾的背,安撫他的情緒。幼崽雖然昏迷不醒,但呼吸穩定,看起來并無大礙。
顧庭并沒有傷希諾,西奧多微微垂頭。
西奧多搞不懂到底是不是他的祈求起了作用,還是顧庭真的心地善良,看到幼崽心軟了。
想到這裡,西奧多又開始為自己的妄想感到諷刺。
西奧多的手指慢慢握緊,為了保護希諾,他可以不惜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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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庭進入自己的房間後,感受到精神海傳來的刺痛。
他沉靜地坐在床邊,閉上了眼睛,試圖緩解精神海的刺痛。
這具雄蟲身體就是戰五渣,即便有顧庭本身的強行提升,也做不到硬抗爆炸的程度。
精神力受損,這段時間暫時用不了精神力了。
顧庭悶聲咳了聲。
想到那隻小孩刺客就感到頭疼。
蟲族的制度已經崩壞到小孩開始搞刺殺了嗎?
這還是帝星,其他邊緣星的情況不敢想象。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顧庭已經了解了這個世界。
因為畸形的尊卑體系,整個社會已經到了非常岌岌可危的地步。
雄蟲空有地位和權力,卻沒有實力。
從上到下,以顧庭的眼光來看,都是吃白飯的。
而雌蟲握着幾大軍區的實權,擁有極大的武裝力量。
這都沒把帝國皇室推翻,可以說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換而言之,西奧多之前的造反雖然失敗了,但是化作了一顆火種,在雌蟲們心底點燃。
早晚會以迅猛之勢燎原。
顧庭隻是有些擔心,這火勢來的太快,打破他的計劃。
顧庭整理好思緒,走出來。
他去看看西奧多的情況。
推門的時候,顧庭猶豫了一下,想着用什麼态度面對西奧多。
冷酷變态?
僞善和藹?
陰冷嘲弄?
……
顧庭的表情變了七八種,最終嘴角帶了抹冷笑推門進去。
隻是剛推開門,顧庭的表情就裂了。
“你在這跪着做什麼?”顧庭震驚的看着低眉跪在門口的西奧多。
西奧多早就察覺到了顧庭的到來,精神海恢複後,雖然有抑制器的壓制,他的感知能力也回來了。
西奧多雖然不知道顧庭為什麼這麼久不進來,但還是選擇在門口跪好,以示迎接。
這都是雌蟲必學的禮儀,當年在帝國大學他最嗤之以鼻的必修課,沒想到如今卻能用上。
“迎接您。”西奧多聲音低低道。
“……”顧庭有些無語,伸出手提着西奧多的兩個肩膀讓他站起來。
顧庭看到西奧多的膝蓋處還沾染了一些血迹,他覺得刺眼。
“不必這樣迎接。”
西奧多臉上閃過迷茫,點點頭:“好。”
顧庭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那小孩……那刺客怎麼樣了。”
西奧多頓了一下,看向床上:“希諾沒事,感謝您的仁慈。”
西奧多突如其來的順從和乖巧讓顧庭很不适應。
“他叫希諾?你們認識?”顧庭問道。
“是,希諾是利威爾的幼崽,利威爾是我的副官。”西奧多坦誠道。
事到如今,隐瞞已經沒有意義。
如果西奧多還不知道他當初假裝失憶,顧庭在配合他演戲,他就是傻子。
顧庭側眼看了西奧多一眼,走向床邊。
昏睡的希諾即便沒醒眉頭也是皺的死死的,嘴裡嘟囔着什麼。
“狗雄蟲,去死。”
顧庭挑眉,精神頭不錯,看來是真的沒事。
剛才打鬥顧庭沒怎麼收手,打得幼崽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現在也在逐漸變淡。
顧庭親眼見過雌蟲自我恢複能力。
若不是西奧多身體被改造過,那些傷也能自愈恢複。
“希諾無心之言,請您不要怪罪。”西奧多顯然也聽到了希諾的呓語,他立馬跪地懇求。
顧庭看他又跪,皺了皺眉。
“跪來跪去,膝蓋不疼嗎?”
顧庭忍不住道。
隻是他說這話時,為了保持人設嘴角還帶着冷笑。
西奧多有些分不清這是詢問還是嘲諷。
雄蟲都是喜歡跪着的雌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