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溫憬知有時間就會拍一些村子裡的照片發給蔺禮。
偶爾也會拍一些花花草草,問她喜不喜歡。多數時間更像一個負責任的姐姐,詢問她的身體和學習情況。
但她時間不多,加起來也就發過十幾次消息。
蔺禮很少回,即使回也是輕飄飄的“喜歡”、“好看”、“挺好的”這樣敷衍的話。
依舊不會主動發消息給溫憬知。
六月底,溫憬知殺青。
再過幾天蔺禮就要放暑假了,她這幾個月沒再給蔺禮打電話,實在抽不出時間。
到機場的時候,她想了想,去逛了逛,但都是些奢侈品或者成年人用的東西,小孩子的玩具都很少。
路上還被人認了出來,因為是隐秘行程,沒人送機,給幾個粉絲簽了幾張照片就去登機了。
什麼禮物都沒買。
剛到京都就接到經紀人趙姐的電話,要去給SJ雜志拍主封,本來這個是陳清的通告,但最近她似是而非的渣A八卦太多,SJ那邊也收到了溫家的提醒,便直接換人了。
本身以SJ的資質是請不到溫憬知的,但林家有SJ的股份,林曳向溫曦禾開了口,她就幫了,轉頭将自家小妹賣了。
不過SJ誠意很足,封面和内頁都給,單封單冊。
溫憬知大概猜到了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應下來,出機場就被接了過去。
後面又是頒獎典禮,出席各種活動。
等她忙完,已經是八月。
蔺禮暑假哪裡都沒去,就在家裡,本來溫曦禾想帶她去公司和其他地方逛逛,被溫曦澤和溫老爺子以“你不會照顧小孩”的理由拒絕。
七月下旬的時候,蔺禮拗不過孫潇潇,讓她來溫宅玩了一天,但她自己沒有去孫家。
問就是身體不舒服。
八月二十四号是蔺禮的開學時間,而八月二十号是溫老爺子八十大壽。
溫家打算大辦,就在莊園裡舉辦宴會,并在晚宴上将蔺禮介紹給圈子裡人。
溫家人早就在計劃了,想要風風光光的将蔺禮蓋上溫家人的戳。
八月十号請柬就盡數發出,孫家自然也收到了,孫潇潇還在飛書上和蔺禮說了這件事,為着又能來找她玩興奮得不行。
八月十二号,溫憬知結束H國的行程,回國後沒有休息就趕往老宅。
打開門時,溫憬知擡眼就看到了樓梯上的小朋友。
穿着定制的青綠純色長袖棉質襯衣,深色長褲,黝黑的半長發披散在細瘦的肩背。
蔺禮邁着小小的步子走到溫憬知身前,仰頭笑:“姐姐。”
溫憬知垂眸打量她。
長高了點,已經到她腰部。
也長了些肉,眼窩也不再凹進去,眼角狹長,黑黝黝的眸子并不靈動,更似幽深。
身闆依舊單薄。
衣服挂在瘦小的肩上,下面都是輕飄飄的,風一吹就能看出瘦弱的輪廓。
現在已經是八月份,已經入秋,但還是有些悶熱,她卻依舊穿着長袖長褲,一張臉白得透明。
像體弱多病的小少年。
溫憬知彎腰将她抱起,問:“下樓要做什麼?”
來接水喝。
但蔺禮并沒有這麼回答,而是笑眯着眼,說:“來接姐姐呀。”
溫憬知挑了挑眉,看不出來信了還是沒信,抱着她邁上樓梯,身後拎着大行李箱的管家這才進門。
一路将蔺禮抱回三樓,本打算送她去房間,蔺禮拒絕了,說要去書房看看書,溫憬知就又将她抱去了書房。
書桌上攤開着一本書,溫憬知将人放到書桌前的椅子上,拿起書看了眼封面。
某國外名著。
譯本,帶了拼音。
應該是家裡人給她找的。
溫憬知放下書,問她:“喜歡文學?”
蔺禮點了點頭,卻也沒正面回答,溫憬知了然:“你繼續看,姐姐去換衣服。”
“好。”
這會兒是下午三點過,溫曦澤和溫曦禾都沒在家,老爺子去找朋友下棋了,家裡就溫憬知和蔺禮。
洗去一身風塵仆仆,換上家居服,溫憬知端着一杯溫水去了書房。
小朋友坐得端正,還在看那本書。
水被放到桌上,蔺禮感覺到那股冷冷的氣息,擡頭,瞥到那杯水,笑着說:“謝謝姐姐。”
“嗯。”溫憬知拿過桌上的書,翻了幾頁,問她:“看得懂嗎?”
蔺禮一時語塞。
看不懂,但她覺得這樣回答了,這位姐姐可能會問一些讓她覺得麻煩的問題。
溫憬知觑着她,心裡覺得有趣,面上依舊淡淡的,開口道:“這本書對你來說有些難理解,生僻字也很多,姐姐念給你聽?”
蔺禮擡頭看她幾眼,軟軟應下:“好呀,謝謝姐姐。”
“不客氣。”
溫憬知問了她看到了哪裡,接着後面念了起來。
她聲線偏冷,帶的情緒也很淡,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像化了的雪水滴落在水面。
不像念書聲,像遙遠的飛雪聲。
很好聽,好聽到蔺禮根本沒注意到她念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