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暫停休息,天元降下結界,羂索從自己随身的行李中掏出了他死皮賴臉從天元那裡求來的結界書,他最近一有時間就看這個,而兩面宿傩在天元的友情支援下在角落裹着被子縫褲子。
針尖一次次穿過布料,絲線被拉扯着收緊,兩面宿傩兩指撚着鐵針,重複着相同的動作,縫的很密,表情認真。
天元開始擺弄她的小工具,她相信,這些從她手中誕生的小東西總有一天能派上用場。
忽然,她耳朵動了動,黑色耳釘升高的溫度讓她下意識挑眉,咧開了嘴。
“外面有一個咒術師,大概是追捕的先鋒。”她的視線掃過羂索和兩面宿傩,臉上的幸災樂禍一點也沒有掩飾。
“不是來追捕我的,當然,如果需要,我會處理。”
羂索和兩面宿傩的心猛地一提。
羂索故作鎮定:“你怎麼确定不是來追捕你的?”
雖然他們可以藏在結界裡等那個咒術師離開,羂索不認為對方能夠看穿天元的結界術,但既然隻有一個人,就算是羂索也是打算解決掉的。
他願意随便殺一個路過的咒術師,但他不希望那個人是來追殺他,或者他們的咒術師。
因為當你看到一隻蟑螂的時候,密密麻麻的蟑螂已經藏在了角落。
天元懂得羂索此時的心情,憐憫道:“大概是因為我有專門為此訓練的烏鴉吧。”
天元的結界術隐蔽性很強,這和她的天賦有關,也和她專門練習隐蔽結界有關。
但咒力量和操作的精細程度則與身體的大腦、體内的靈魂發育牽扯不清,如果想将某個方面發揮到極緻,現在還年幼的她必定會犧牲掉其他部分。
為了彌補現在無法察覺外界情況的短闆,天元訓練了烏鴉,并準備了用于聯絡的耳釘和烏鴉腿上的腳環。
如果耳釘變燙就是附近有咒術師,如果非常燙就是來追殺她的。
兩面宿傩很沉默,因為他不僅心慌,還很煩躁。
不是說他打不過,普通一級,他砍瓜切菜,他在意的是對方會說的那些話。
天元和羂索友好平等的對待他,雖然他現在和天元有一點小矛盾,但這隻是一點毛茸茸的小問題,他們心照不宣。
但他玩的正在興頭上,忽然來個人指着他鼻子罵他災厄、惡鬼、不該誕生之物,他不要面子的嗎?!
這和忽然來個人指着他的鼻子告訴他的小夥伴們他從來不洗澡,身上都是蟲子,還打人,用挖過鼻孔的手做飯有什麼區别?
這是诽謗!!
雖然他們兩個的友好看上去很狗,但到底狗不狗他能不知道嗎?!
……好吧是很狗,但狗點怎麼了?狗點活的久!
兩面宿傩對天元和羂索的喜愛達到一瞬間的巅峰,他甚至開始說胡話了。
天元注意到了兩面宿傩格外不同的煩躁情緒,但她沒太在意,打了個手勢。
伴随着結界術的撤下,在天元、羂索和結界外術師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剛剛就在蓄力準備的兩面宿傩像是跳蛛一樣猛地彈射出去。
四隻眼睛讓他在視野上占了些便宜,他幾乎立馬鎖定了還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咒術師。
斬擊最先劃過術師的身體,緊接着是兩面宿傩撲過去的身體。
他将術師撲倒在地,牙齒咬住他的頸喉,咔嚓的聲音響起,緊接而來的,是從兩面宿傩手下燃起的火焰。
快,太快了。
鮮血的鐵鏽味彌漫進口腔,男人的呼吸從緊湊到微弱的呼吸聲像是樂曲的節奏。
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追殺這個怪物的。
被派來追殺的咒術師瞪大眼睛,驚駭與恐懼展現在臉上,瞳孔中倒映出的,是那燃起的,遮蔽他整個人的火焰。
那張臉,那種扭曲的身體,那樣的眼睛和睥睨的姿态。
兩面宿傩起身,擦了下滿嘴的血,嗤笑他:“你隻是個平庸的術師而已,和大多數術師沒什麼不同,不過是凡夫。”
想到自己如果動作不夠迅速就會被嘲諷,兩面宿傩慢悠悠的嘲諷了對方。
确認術師斷氣,兩面宿傩又補了三道斬擊,輕松把人剁成幾塊。
解決完忽然出來的問題,兩面宿傩又擦了擦嘴的血,轉身和天元和羂索八目相對。
天元瞳孔地震:……握草,什麼瘋狗。
羂索驚恐萬狀:……握草,瘋狗一個。
完全看懂兩人眼神意思的兩面宿傩:……天殺的,總有一天殺了你們兩個白癡。
僵硬的氣氛,僵硬的午飯,三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遠遠看到了一個城鎮,他們停下腳步,互相對視,眼神交流,逐漸堅定,仿佛達成了什麼共識。
天元故作謹慎:三個小孩的特征也太明顯了,我們分開進去。
羂索露出看穿一切的眼神:分開你就會光明正大進去嗎?既然不會,那為什麼要分開?
無論如何都不打算光明正大進去,還打算跑路的天元閉眼:不是,這麼搞就沒意思了。
兩面宿傩一如既往的幹脆直白,直接開口:“我們幹脆散夥吧。”他現在不想看到天元和羂索,越看越想把他們都殺咯。
兩面宿傩的話宛若平地驚雷,震的天元和羂索對視一眼。
天元大腦迅速轉動,虛假的面露遲疑。
她其實很樂意,畢竟本來就打算悄悄跑路,但如果同意的太積極,兩面宿傩不會改口吧?而且宿傩還欠他好幾頓飯。
最重要的是,如果繼續組隊……她下次要是和兩面宿傩起矛盾,不會也那麼撲上來咬她吧?
羂索陷入沉思,理智上,他知道和天元、兩面宿傩他們待在一起會更安全,但感性上,他是真心不想繼續體驗兩面宿傩的雙标,天元的欠揍,和他們共同的背刺了。
而且……他真怕被宿傩咬。
羂索權衡了一下,最終為了自己的精神狀态答應了。
男孩們看向唯一沒表态的天元,内心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沒辦法。”天元從善如流的露出‘這可是你們答應的,我什麼都沒說’的眼神。
她腳尖微移,面上有些遺憾:“既然如此,我們有緣再見。”
說完,她匿的很快,刷一下留給男孩們一個奔跑的快樂背影,還遠遠的喊:“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羂索:……
兩面宿傩:……
好欠揍的話,好欠揍的背影,好欠揍的天元。
男孩們對視一眼,平和的分開了。
三人小隊——正式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