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陣阻斷了食嬰獸的攻勢,它的眼前仿佛立起了高山大澤。
“有意思。”食嬰獸在“大澤”邊徘徊幾步,“沒想到姜衍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與我說隻要當心明月崖的弟子即可。姜瑕小徒弟,依我看,今天參加試煉的所有人,無論是五行之術還是陣法,都遠不及你,不過——“
它一雙血目細細望向“山川”間星羅密布的碎石。
阿織警惕地退後一步,對初初道:“借水來。”
真要說起來,她的五行之術學得稀松平常,而今不能使劍,陣術更是大打折扣,心知這石陣困不住食嬰獸多久。
無支祁是水怪,聽了這話,當即明白阿織的意思。
食嬰獸勘破陣眼所在,尖聲笑道:“不過區區一個石陣,還困不住我!”
它幾個縱躍間,一腳踏破陣心碎石,眼前的“高山”轟然坍塌。
随着無支祁一聲怒吼,山下湖泊卻不曾消弭,隻見涓涓細流赫然成濤,海浪一般朝食嬰獸奔湧而去。
食嬰獸與無支祁交鋒多次,豈能沒有防備,一口魇氣化障,抵擋住波濤。
阿織并指朝天,祭在空中的玉尺乍現威能,釋放出霜寒一般的靈力,翻湧的濤浪驟然結冰,化作所向披靡的龍首,一鼓作氣突破魇障,一口咬下食嬰獸肩頭血肉。
食嬰獸劇痛之下怒吼一聲。
它落在地上,惡狠狠盯着阿織:“你這本事不像在徽山學的,你究竟師從何人?為何我縱橫人間百載,從未聽說過你這号人物?!”
“那你今日便記住。”
阿織知道食嬰獸還有後招,先下一城,并不托大,催動玉尺再度向食嬰獸襲去。
食嬰獸與她又過幾招,不由暗自吃驚,眼前之人本事之高,比姜瑕有過之而無不及,不,不僅是有過之,她的實力幾乎是它平生僅見。
食嬰獸被阿織逼得節節敗退,所有緻幻的魇氣都被她滴水不漏地防了下來,她的殺招卻讓無處遁形。
它漸漸力不從心起來,一時間落入一個死角,回頭一看,阿織竟催動火訣追來。
食嬰獸心頭一喜,它們魇獸最不怕的就是火,尤其是吸食了亡兵尋嬰的怨氣後,火非但不會傷它們,還會助漲它們的法力。
就是這個時機!
食嬰獸放棄奔逃,掉頭往阿織撲去,打算借着火的掩護,給她緻命一擊,不成想獸掌一接觸到那火,一陣劇痛襲來。
這火竟不是凡火!
火焰沿着它的前肢迅速往胸腹蔓延,食嬰獸痛呼一聲,摔落在地吐出一口魇氣,火雖滅了,前胸處已焦黑一片。
它驚恐地看着阿織:“你、你這火……”
下一刻,它眸中的驚恐不見了,化成帶着殺意的一抹恨色,化作破釜沉舟的決絕。
它退後幾步,落在一個石台上,兇态畢現:“既然這樣,你們都去死吧!”
阿織見食嬰獸敗退,本打算給它最後一擊,突然一下,她感到一陣心悸。
進山之前,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來了。
而眼下離得近了,确切地說,這感覺不單單是害怕,更是一種敬畏,一種由心深處生發的,幾乎令她動彈不得的敬畏。
初初并沒有阿織的感知,但獸的本能竟也讓它一步步後退。
随着食嬰獸一聲接着一聲痛吟般的長嘯,一個琉璃一般的事物自它的眉心浮現。
這琉璃一般的事物好看極了,華光流轉,就像一片碎晶,幹淨高潔,仿佛本不該存在于這肮髒的獸體之内。
阿織怔怔地望着這塊碎晶。
換了旁人在此,或許不能辨出這是什麼,但阿織認得。
她曾經見過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