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安遙催促道。
他方才以最快的速度把司煜深推回了屋,但雨勢太猛,兩人還是不可避免的濕了衣服。
小綠被安遙暫且放到了空的礦泉水瓶裡,此時正安詳地趴在無人注意的角落。
安遙火速脫完自己的衣服,又去扒司煜深的褲子,即便知道濕衣服穿久了容易感冒,司煜深還是被安遙的“豪放”震得腦子嗡嗡的。
“哎呀,你的繃帶濕了。”安遙昨晚幫司煜深洗澡的時候就發現了,他腿上打鋼闆的手術傷口還沒有恢複好,需要定時換藥。
他昨天小心翼翼沒讓水淋濕繃帶,想不到今天被一場雨打濕得徹底。
“沒事,拆下來換新的重纏一下就好。”司煜深淡然道。
“得快點,要是傷口感染就遭了。”安遙起身直奔司煜深房間的衣櫃,昨天他整理行李箱的時候有看到醫用繃帶和外用藥,隻是才過一個晚上,他就忘記放在衣櫃内置的哪個抽屜裡了,現在隻能把東西全都拿出來。
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
“找到了!”安遙拿着醫療包,風風火火地準備回客廳,一轉身卻發現司煜深的輪椅竟然就停在他身後。
安遙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他向後一步跌坐進衣櫃,“你怎麼過來了?”
司煜深:“……我也不能一直不穿衣服。”
剛才安遙把他扒了個精光,就把他放置在客廳了,怎麼說呢,就很無奈。
他隻能自己把輪椅轉過來,撿一件安遙丢在地上的衣服先穿着。
“抱歉哦,忘記了。”安遙真誠緻歉,随後直接蹲在地上,觀察起司煜深腿上的刀口。
手術造成的刀口并不長,較為嚴重的是車禍導緻的外傷,即便過了近半個月,依舊觸目驚心。
安遙沒想到繃帶下的傷口這麼嚴重,他輕聲問:“還痛嗎?”
這樣的問題其實沒有意義,隻要是個感官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忽視這股劇痛,但他自幼受到的教育和他的自尊心,不容許他說出痛這個字眼。
司煜深嘴硬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痛。”
安遙小聲哇了一下,眼中透露出欽佩,“這樣都不覺得痛,你可真厲害。”
他拿起藥水,放心道:“本來想說這種藥水可能有刺激性,讓你忍着點,現在看來不用啦。”
司煜深:?
緊接着,一股不亞于受傷時的劇痛從腿部傳來。
兩分鐘後。
嘴唇咬得發白的司煜深:“……其實還是有點痛的。”
“是吧,我就覺得會痛,那我輕一點。”安遙放輕手上的動作,又對着傷口吹了吹,“我幫你呼呼,痛痛飛走啦。”
司煜深:……
生理痛苦和精神痛苦必須選一個是吧。
上好藥安遙拿起一卷繃帶,細心地一圈一圈往上纏。療養院的孩子大多都是内科病,他幫忙處理外傷的機會不多,所以并不熟練,纏的時候還好,收尾時就犯了難。
松一點會散開,緊一點又不好系。
司煜深見安遙多一圈少一圈的折騰了半天,不禁開口道:“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安遙繃着一張小臉,面上難得嚴肅,他認真道:“相信我。”
“行。”司煜深沒再多話。
三分鐘後。
安遙擦擦額頭的汗,大功告成,語氣輕快道:“好啦!”
司煜深眼睜睜看着安遙把打完結餘出來的部分,系成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司煜深:……
我就不該相信你!
他試探道:“多出來的部分,不能剪了嗎?”
安遙啊了一聲,像是才想起還有這個選項,但是他系蝴蝶結也廢了番功夫,不舍道:“剪了多浪費,蝴蝶結好看的。”
司煜深在心底寬慰自己,反正再過兩天他就搬走了,别跟一個傻子較真,況且這傻子也是為了自己好。
另一條腿的綁帶則因為餘下的長度剛剛好,躲過一劫。
處理好這些安遙才想起被他随手放在角落的螞蚱,和毛茸茸的小貓不同,這種生物很難看出情緒,安遙也不曉得它開心不開心,餓不餓,渴不渴。
安遙把塑料瓶捧在手心,問司煜深,“它應該吃些什麼呢?”
後者嫌棄得把身子往旁邊躲了躲,不确定道:“或許……草?”
安遙聽完就起身往門外沖,跑到門口才想起外面正在下雨,隻好又蔫兒哒哒地回來了。
這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中途停了十幾分鐘,安遙趁機出去拔了幾根草,他剛回來沒多久,便又下了起來。
安遙不喜歡雨天,陰沉沉的天空總是讓人很難過,胸口發悶,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
晚上兩人吃過飯洗好澡,安遙就把司煜深扶上了床,自己也爬了上去。
雖說外面在下雨,但天氣還是濕熱的,仍需要風扇的助力。
插上電源,轟隆聲響了起來。
扇葉旋轉制造出的風吹起安遙卷翹的發梢,一下一下蹭着司煜深肩側的衣服。
不用特意去看,司煜深也能感受到安遙興緻缺缺。
“你……心情不好?”司煜深試探問。
安遙的聲音比平時沉下一個度,但依舊是溫軟的,他說:“煜深,沒有人會每天都開開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