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遙微微側過頭,沒明白司煜深的意思。
司煜深這會兒心情正好,起了刨根問底的心思,于是問道:“那你為什麼讨厭下雨天?”
“因為下雨就不能出去玩了呀!”安遙認真道。
他從小生活在療養院裡,少有的樂趣就是跟着小夥伴在護士姐姐的看護下在療養院周圍玩,他們的外出時間很短暫,經常不到一場遊戲的時間就要回去,因為他們的身體都很虛弱,不能做劇烈運動,即便如此,院裡的每一個小夥伴還是很期待在外面玩的時光。
但如果下雨的話,就連短暫的時光也被剝奪了,畢竟每一絲冷氣,每一場感冒,都可能要了一個重病小孩的命,大家不能冒這個險。
安遙思緒飄回療養院,想起了無數個落寞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雨水嘩嘩的下雨天,想起他曾無數次祈禱雨停得快些,最好是在太陽下山之前停,這樣他們或許還可以在外面待上一分半刻。
正想着,安遙察覺懷中的手臂被主人強行抽了出去,來不及失落,那隻手在自己的頭上揉了揉,随即頭頂傳來手臂主人的聲音。
那聲音聽上去和平時不太一樣,安遙也說不出有哪裡不同,非要說的話,好像有一絲莫名其妙的興奮在裡面。
他問:“要出去玩嗎?”
安遙幾乎不敢相信聽到了什麼,反問道:“現在嗎?”
司煜深笃定:“對,現在。”
安遙驚得坐起身子,他懷疑司煜深思考人生的意義思考得腦子壞掉了,他指指窗外,提醒道:“外面在下雨哦。”
司煜深平生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說話,帶着慫恿好孩子幹壞事的快意,他說:“那又怎樣,玩不玩?”
安遙呆呆的:“下雨天也能出去玩嗎?”
司煜深:“為什麼不能,走不走?”
安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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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初霁,碧空如洗。
翌日是個紅日高挂、萬裡無雲的好天氣。
一大早興沖沖來找安遙玩的宋星,不太能理解地概括道:“你是說,昨天你們兩個人頂着瓢潑大雨在外面玩耍,玩了個透心涼,昨天夜裡兩個人雙雙感冒了是嗎?”
靠在床上裹着毯子的安遙:“是這樣的。”
半坐在旁邊蓋着被子的司煜深:“……可以這麼說。”
宋星背起手像個小幹部似的,咬咬嘴唇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最後說:“你們幹的這件事,讓人有點費解呀。”
安遙緊了緊身上的毯子,吸吸鼻子,說話甕聲甕氣委屈巴巴,“我就說我不玩不玩,他非帶我出去玩。”
司煜深自知理虧,但還想掙紮一下,“你嘴上說不玩,後來我拽你都拽不回來。”
安遙唔了一下,不吱聲了。
“看來今天是玩不了了,你們好好養病,我回去了。”宋星略帶遺憾道。
“等下!”安遙垂死病中驚坐起,“能不能幫我從廚房拿杯水,我身體好重,不太能動。”
“好吧。”宋星哒哒哒跑去廚房踮起腳尖倒了杯水送過來。
接過水杯安遙才想起來,感冒藥不能空腹吃,他又讓宋星從廚房拿了幾個面包過來。拿着面包安遙又想起來感冒藥水很苦,吃完得含塊糖才行。
一趟兩趟三趟的,宋星無語道:“你這溜傻小子呢!”
安遙吸吸鼻子,軟聲道:“你不是說傻子有優待嗎,能不能優待我一下。”
他剛說完,身旁的司煜深悠悠來了句:“我是瘸子,行動不便。”
宋星倒吸一口冷氣,不明白不過一個晚上,兩人怎麼變得這麼無恥了,他喊道:“那我還是小孩兒呢,祖國未來的花朵!”
司煜深:“乖,等會兒分你糖吃。”
宋星:……
兩人這場病來得急去得也快,吃完藥在床上躺了一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轉過天來,是郁青帶司煜深去醫院做檢查的日子,他得知兩人生病後先是例行客套了番,随後對兩人生病原因表示不解,尤其是當他得知這件事主謀是司煜深的時候,他都要懷疑他深哥是不是被奪舍了。
司煜深則是無所謂地附和道:“不理解沒關系,我自己也不能理解,我現在相信了情緒上頭人是會失控的這句話,你非要問的話,那就是思考人生的意義思考得。”
郁青:?
郁青這次又是帶了好幾箱東西過來,其中一箱滿滿都是小零食,安遙很快翻到他最愛的檸檬糖,有好幾包,他開心地在每個房間都擺了一包,這樣想吃的時候随時都能吃到啦!
司煜深看到熟悉的檸檬糖包裝,不動聲色掃了郁青一眼。
郁青默默扭過頭,輕咳一聲,掩蓋自己陽奉陰違被抓包的尴尬。
趁着安遙在廚房整理零食,司煜深問出他很好奇的一個問題。
以司煜深的家境,即便他以前待人接物冷淡至極,也有不少朋友圍在身邊,而他失勢又出了車禍後,隻剩下郁青一個。
他自認為對待郁青與對待其他人沒什麼不同,平時的接觸都是公事居多,日常來往幾乎沒有,所以他對郁青的“不離不棄”是有些驚訝的。
“這個嘛。”郁青聽後摸了摸下巴,問:“是想聽真話還是場面話?”
司煜深:“……先聽聽場面話。”
“我很看中深哥你的潛能,你是當代少有的有為青年,一時的失敗不算什麼,我相信你早晚會東山再起的,我願意做你堅實的後盾。”
司煜深:“那真心話呢?”
“我就一普通家庭的孩子,沒背景沒靠山,有點實力但不多,也不是應屆生,沒考碩博,現在社會競争太激烈了,離開你我也沒有地方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