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骞劈掉偷襲的長發道:“會死。”
四周響起嘶嚎詭笑聲,像是那樹上數百顆人頭齊齊發出的。明明已經逃離了許久,這聲音卻仍像身後傳來的,不禁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阮清疏身上的寒毛都炸開了,這聲音與幼時聽過的慘嚎重疊在一起,如浪潮擊打着洶湧的鑽進他的腦袋。攪得他頭昏腦漲眼花缭亂起來,腳下連挪一步也做不到。
阮骞一轉身便看到阮清疏此時不對勁的狀态。他心下一驚,揮劍逼退蠕動靠近的長發,伸手點在阮清疏幾個穴位之上。
阮清疏方清醒幾分,就見阮骞從懷中掏出顆與他之前所贈一模一樣的哨子,無聲的吹了三下。
“我已以哨聲通知了師叔祖,他不一會兒就會來找我們,我們現在先離開這兒。”阮骞看着滿地的斷發說道。
阮清疏點了點頭。
阮骞轉身皺眉,以指為筆在空中畫出道金色靈符,一揮手符如捕網罩住了蠢蠢欲動的發絲們。
“走!”阮骞禦劍而上,将手遞給了下面的阮清疏。
阮清疏白着臉踩了上去。
此時周圍看起來比之前更黑了,怨氣和灰黑的霧霭籠罩着一切,連那棵黑樹也無法再看清。
“靈符隻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我們先看看能否上去再說吧。”阮骞語氣沉重的對阮清疏說道。
阮清疏就在此時,再一次感覺到了阮骞身上的違和之處。隻是他卻說不清道不明這種感覺。
他們在黑暗中穿梭,過了片刻卻仍未飛出去,仿佛在原地打轉,連下來之前周圍的幾棟房屋建築也失去了蹤影。
好不容易在這黑暗中看出絲朦胧的輪廓,還沒飛近發現又是那棵結着人頭的黑樹。
阮骞臉色奇差無比的快速掉頭,朝另一個方向禦劍而去。
“我們中了這棵樹的‘鬼打牆’,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師叔祖來吧。”阮骞輕聲叮囑道。
阮清疏還沒答應,身側的劍忽然震動了下。緊接着就感覺自己的耳畔傳來了癢意,幽幽的涼風一股一股的吹向脖頸,潮濕滑膩的物什舔舐了上來。
濕漉漉的感覺讓阮清疏顫栗了下。
手腕上的鈴铛飛旋而出,猩紅光芒如炙熱的火焰繞過阮清疏直直的穿透長長的舌頭,将身後的人頭射出個大洞。
流着涎水的人頭,還沒來得及慘叫一聲,就瞬時化為漆黑的灰燼,從空中掉落下去。
阮清疏回頭便看到這一幕,壓着枝葉垂下來的人頭在眼前燒為灰燼。
他瞳孔一縮,方才周圍還是空蕩蕩的一片,此刻密密麻麻的人頭從烏黑的枝葉中探出頭,空洞的雙目注視着他們兩人。
阮骞感覺到肩上的手猛然收緊,還沒開口詢問,呼嘯的風聲從四周襲來,石壁粗的一股長發刷的纏繞上劍端,猛的将他們往後拽去,如此大的動靜晃得二人差點跌下劍去。
阮骞連忙施法穩住劍身。
“阮骞小仙師,這棵人頭樹會動!”阮清疏臉色蒼白瞥了眼這樹,發現離他們又更近了些。
施法震斷劍上頭發的阮骞臉色更加的難看了,他喃喃道:“難怪會跑到鎮中心來……”他擡眼,用法力擊退襲向二人的兩股長發。
誰知從黑暗中湧出了更多,數不清的頭發緊緊的纏繞上長劍,将它裹得密不透風,直接倒吊起來。
二人從劍上直直落了下去。
阮骞大驚,看着旁邊迅速墜落的阮清疏,咬牙施法加速去撈他。
一大批靈活的長發像蛇般從樹上朝二人彈了過去。
“刷——”
銜着鈴铛的長鞭掃蕩過如蛇長發。剛觸到二人的黑發,頓時潰不成軍,一根根散落在地,蠕動着爬回黑暗中。
長鞭尾端一晃,卷着阮清疏二人穩穩落到地上。
阮清疏看着這成串的金色鈴铛,從身側被利落的收了回去。
“熾魂鈴?魔尊?”阮骞眉頭緊皺,神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你們幾個外鄉人來阮水鎮幹嘛?”如玉擊石般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阮清疏擡頭看去。
光秃秃的枝丫上坐着個身穿嫁衣的女子。鮮紅的嫁衣上布滿複雜的金紋,銀白的衣領上鑲着華貴的寶石,半遮的蓋頭搭在精緻的頭飾上,墜着金珠的璎珞鍊子覆在面上,晃動間能看到她湖光潋滟般的碧藍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