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明月高挂天際,周遭點綴着顆明亮且耀眼的星子。
清冷的月光灑向大地,落在某座滿是枯樹碎石且無一活物的山頭,烘襯出幾分陰森與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寂然。
忽而。
一身着黑袍者從某顆帶着傳送力量的枯樹中走出,迅速單膝跪下,同時将手中令牌高舉。
也就眨眼間的功夫。
陰黑色的宮殿憑空出現在了碎石與枯樹間,如同煙雲般,似真似假。又像是無盡深淵,引誘着獵物。
黑袍人沒有半絲猶豫,直直推開那宮殿大門。
上前一步。
便再次單膝而跪。
昏暗大殿的上首正歪坐着個佩戴奇詭面具的男人,手舉着書卷,似在捧讀,動也未動,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男人将拿着書卷的手随意落下,搭在扶手上,同時緩緩開口說道:“來了?”
黑袍人得到指示,恭敬開口說道:“向淵濯已将那位存于停滞混沌空間中的秦家遺孤接至聽松寒,正尋木系靈醫與其共入玄虛秘境取大椿靈液。”
大年之樹,五百年為春,五百年為秋(1)。
便是于修真界而言,大椿靈樹都可謂長壽,其靈液功效甚廣,其中一用即為恢複封印停滞的時間。
向淵濯取大椿靈液,便是要救助那已成襁褓中幼孩的秦家遺孤。
這道君向淵濯果然如同世人口中那般心懷蒼生且行善天下,不過是無意中接取到這小小的求救托孤之信,都做到這般舉動,甚至親自将那秦家遺孤接至自身居住之處。
如此修煉無情道之法,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可偏偏就是這般,僅用千年的光景,向淵濯的境界便至渡劫,更是憑一己之力建起仙盟。
也不知那些弑父弑母又殺妻殺子屠滿血親的廢物會不會有幾分羞愧。
但話又說回來。
便是自個這費勁心思方才當上的魔道之主,也那被那道君向淵濯映襯得暗淡至極,更何況旁的那些廢物呢?
思及此,魔尊遲堯晃了晃手中那卷壓根就沒有半個字的空白書冊,朝着黑袍人輕輕擺了擺手。
就在黑袍人起身退後的那一刻,像是想起了什麼。
開口淡淡說道:“不必再跟了。”
“是。”
黑袍人應下後,迅速退離了大殿。
隻剩男人還歪坐在鋪着厚重獸皮再墊着好幾層鲛紗的寬大石椅上,一隻手将無字書卷擡起,另一隻手的五指則不緊不慢的敲擊着扶手。
嗒嗒,嗒嗒。
聲音回蕩在并無多少擺設的大殿裡,不知為何,反倒是襯得更安靜了。
“向淵濯。”
男人忽然開口呢喃着,語氣帶着笑,又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同時垂眸看向手中的書卷。
在世人眼中一片空白的書冊,卻在他視線裡滿是缺胳膊少腿的文字,也無需花費力氣去理解,腦海中自然而然便浮現出其相對的文字。
雖說大多都是整排用以隐匿命運模糊未來的口口口口,卻也不是沒得信息。
這便是遲堯‘撿’到的無字天書。
書中以話本的方式叙述了某位天道之子跌宕起伏的一生,時而伴着諸多如同看客的奇怪點評。
魔尊遲堯對于天道之子也就是那位秦家遺孤,一而再再而三經曆追随背叛大起大落又愛了幾個人殺了幾個人的一生并沒有多大興緻,最初的目光也不過是落在那件導緻秦家滿門皆亡據聞可以使人無視雷劫飛升的神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