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宋如剛到知青所。
桑佳樹頭晚發過高燒,不宜下床,沒等她開口,洪甜甜就主動攬過接待的活。
桑佳樹看在眼裡,對二人之間偶兩次目光觸碰相當淡定。
她這個被雙方父母認可、宋如正牌相親對象全程靠在邱娥身上,姿态舒适,樂得輕松。
可不有人上趕着替她跳火坑。
眼見人轉身又要去拿棕葉扇子,她才出聲提醒,“用這把吧。甜甜别忙了,坐下來喝水休息會兒。”
真怕她演過頭還要當着衆人親自扇風。
過猶不及啊!
洪甜甜這個人,隻相處一周時間,她還算了解。
當極度野心和極度自卑交織在一個人身上,天平一端的野心短暫占領高地後快速回跌至最低點,另一端則被高高托舉到前所未有高度。
隻一個眼神,同往常每個尋常對視一樣,就足以穿透層層直擊她醜陋的心思。
洪甜甜完美幻想被桑佳樹撕開不起眼小豁口,信念在瞬間分崩離析,驚起滿背雞皮細點,腦子一片空白。
她甚至來不及确定,便倉促挪開視線,好在鞏青邱娥反應正常。
洪甜甜抓住了這根支柱,視線再轉回來,桑佳樹忙着讓邱娥拿凳子,仿佛那一眼隻是眼花。
邱娥把棕葉扇子及木凳分别發給兩人,見洪甜甜額角冒出一層細珠,便問道:“甜甜這麼熱?那你先扇扇。”嘴裡說了句奇怪。
知青所背陽、院内三棵碗口粗樹遮陰,屋内存放兩桶冰涼井水,屋檐屋内定時灑水,不至于熱得滾汗。
現場看完狗血好戲,桑佳樹隻想早早脫身、做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直奔主題,“上次沒機會,這次害得宋同志白跑一趟。不管你我父母之間達成何種共識,都有悖于我。這個婚,我不會結。”
靜寂在空氣中擴散。
邱娥驚後露出疑慮,洪甜甜低頭發絲掩住精光,鞏青和宋如則半張着嘴,顯然都因她居然直接拒絕綿廠副廠長兒子結婚而感到詫異。
這極大可能是桑佳樹這輩子遇見的條件最優渥的結婚對象,也是她返鄉回城的最大機會。
不,絕對,唯一!
宋如臉色大變,正要出言質問,桑佳樹再次出擊。
“如宋同志心中所想,我能有機會和你結婚都是高攀。”
一個對外總是自诩文質有禮的大男人被當着一衆女士面戳破小心思,宋如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氣極面色漲紅,半晌憋了句挽尊,“革|命同志,沒有高低貴賤。桑同志妄言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桑佳樹再無後顧之憂,“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宋同志不是因為父母之言,而是因為我這個人才願意和我結婚?如果是這樣,那好。”
!!!
事态反轉,洪甜甜立馬擡頭望去,眼睛倏然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