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另外兩人全副武裝，談清許輕裝上陣，連個水壺都沒帶，他擡腳踩住木頭防止晃動，伸出手。

趙老中醫抓住，走上去快速通過，仿佛走過千萬遍，十分熟練。

站穩後，兩人看向桑佳樹。

桑佳樹的視線則從談清許手臂上結實肌肉轉到他那隻手掌上，盡可能自我催眠對方很強壯很有力，不會讓她掉下去的，就算真有萬一，全當洗個涼水澡，水流不湍急，輕松就能遊上來。

遊上來？話說回來她會遊泳...的吧？

桑佳樹調取原主記憶，發現自那年冬天被桑佳雨不小心推下池塘，桑佳雨居然反過來責怪她自己笨，央求桑父一定要教會大姐遊泳。

原主留下陰影，求助桑母，被無視，告訴弟弟她不想學，弟弟抽空從書本裡擡頭，沒什麼情緒地分享經驗：直面恐懼才能戰勝恐懼。

于是來年六月天，桑建國就把她單擰出來訓練遊泳，明明每次她都會因恐懼而渾身抽搐，雙腿抽筋，可不到暈倒前一刻，桑建國不會伸手。

可惜也沒學會。

桑佳樹又看幾眼身前這隻比回憶裡還要寬大分明的手掌，握住，低了頭注意腳下。

發現木頭被談清許細心的每隔二十多公分就砍出一塊長方形凹槽，防止站上去的人打滑。

增添信心。

新手速度自然比不上趙老中醫，好在無意外發生。

三人呈談清許最前老中醫靠後桑佳樹中間隊形，她第一次進山，被兩人很好保護在中間。

中途談清許撿了一根木棍握在手裡，桑佳樹正好奇他的意圖，總不是年能男生對筆直木棍的執念也出現在這位大佬身上？

很快現實告訴她答案。

上山路并不一直平緩，遇到陡急或長滿細長條雜草的位置會非常滑，不借力很難上去。

中途又發生各種各樣問題，或帶尖刺雜亂的細枝橫在腳邊，稍不注意就勾住褲腳，嚴重點甚至會勾住皮肉。

桑佳樹因為一片不起眼比亞麻還要粗的棕色植物脫落物而滑倒，沒受傷，人倒被吓住了。

結果老中醫笑眯眯地告訴她這可是好東西，做好之後送給她一套。就讓談清許把周圍掉落的以及樹樁上的都收撿捆好，藏到草叢後，一起帶下山。

路過一片隻到膝蓋高的草叢，出來時，桑佳樹腿上傳了刺痛，低頭一看，褲子上黏住六七個長滿小刺果子，食指頭大，有點像縮小版榴蓮。

老中醫走在最後面，對她一舉一動清晰了然。

便解釋那是蒼耳，靠這種方式傳播種子。被蚊蟲叮咬以後，蒼耳煮成水，抹在被蚊子咬的地方，很快就不會癢了，第二天也不會留下紅點。它還可以榨油、做肥皂、做油墨等。

隻要遇到有用植物，現場立馬變成趙老中醫的科普小課堂，學生總拿那雙充滿好奇與崇敬眼神望着老師，老師不自覺就越來越認真，事無巨細，擔心自己遺漏一些小細節，對學生以後造成不好影響，操心她年紀輕輕碰上醫鬧。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趙老頭兒甚至覺得比年輕做學徒時還累。

想找個借口打岔，便看到桑佳樹指着談清許剛從一片綠葉背陰處取下蟬殼子，老頭兒補充水分，叉腰喘氣道：“這你都不認識？”

“我知道。”

畢竟蟬殼一眼就能認出來，而那些草藥，切碎後真不太好分辨。

桑佳樹自答如流，“風熱感冒者，将蟬殼磨成粉末，然後和粳米一起熬粥，疏風清熱，脾胃虛寒者忌用，無特殊同食者禁忌。又因為我們這邊沒有粳米，所以大米代替，隻藥效減半。前幾天我才吃過。”

“記性不錯。”

趙老中醫扣上水壺，頗感意外。

上次他在知青所裡随口解答了一個女知青的疑惑，沒想到房間裡的人不止聽到還記得如此清楚。

一字不差！

這什麼概念？

嗅覺靈敏、記憶力超強，這不是天生中藥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