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背影仿佛套上一層柔光，最後這個光漫延至整個趙家院子裡。

桑佳樹揉吧眼睛。

哦，原來是一個回馬槍啊。

雷陣雨再次來襲。

柴房裡。

趙中醫擺弄着清洗好的雞枞，将菌蓋菌把分離，然後在撕成一指寬細條，然後重複動作，每一躲雞枞都如此。

老伴送了一盆滾開水回來，坐在竈前小木凳上，給他額頭擦汗，“燒火熱得很，你去外面弄。”

“我不去。”

于是兩人都撕上菌子。

期間中醫邀功。

一開始聽說村辦打算給桑佳樹換一個松快活，他便主動提出自己這裡可以增加一個人員，并列出桑佳樹和這個崗位的适配性。

當時他隻講了年輕細心會識字，嗅覺靈敏，今天又發現記憶力過人。

趙中醫在村裡輩分高，成為中醫後聲望就更高。

往年，村裡出現跌打損傷、頭痛感冒都不用花大把時間去鎮上，都來他這裡治，祖傳技術，能正骨。

又因為趙中醫算村裡養着，不管病人多還是少，拿固定工分，不收村民錢，大家就更願意來。

有時候隔壁一些村的病人也來這裡，帶來的蔬菜瓜果，村民默許他自留。

随着趙中醫年齡步入中年，再滿山尋藥就沒那麼輕松。

以前還有兒子兒媳幫忙，現在......

村裡早提議過劃個人去給他打下手，再順便學學本事，好有個傳承。

一家家争先恐後，三歲娃娃都有送來的，家長還一個勁兒誇自己孩子文曲星下凡，聰明得呐。

想學的人太多，隻差沒打起來。

于是村長一拍闆，隻要十二歲以上，不忌男女，隻選聰明麻利愛學習的。

好不容易選出幾個，一個月不到無一不是給退了回去。

又選又退，最後不了了之。

現在，趙中醫主動要一個知青去幫工，有話語權的老一輩人因為她不能懷孕的傳言，居然認為沒有兒女，更好拿捏。

綜合考慮後，最終同意。

隻是具體換什麼崗位，還沒通知到大家，包括桑佳樹本人。

“行，小許說好的人錯不了，外頭刮什麼風與我家無關。”顯然在家的婦人都聽了不少。

婦人往外瞄了一眼，女孩雙腿并攏乖乖巧巧坐凳子上，小老鼠似的磕着西瓜子，又因為不熟練，咬開個豁口再拿手指甲剝殼。

趙中醫見自家口子嘟囔了一句川話乖乖哎喲，臉上露出長輩才有的笑容，他的語氣跟着軟下去很多，“人是不錯，記性好。”

“難怪我一見就喜歡，眼睛清澈，讓我想起了家鄉黃土高原上那顆璀璨明珠。笑得也幹淨，小嗓門水潤潤，招人愛。”

招人愛什麼的，趙中醫有更多發言權，但他不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