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不怎麼熟練所以就顯得不那麼溫柔,指腹的厚繭也刮得她臉生疼。
桑佳樹忍住沒說、沒掙紮,等着對方先适應她的存在。
可是,她怎麼覺得他好像在訓狗。
手收回去之前還拍了拍她的頭——帽頂。
熟悉的動作,桑佳樹以前對小怪和流浪狗做過數次。
哒哒——
兩聲,顯得有些滑稽。
桑佳樹默默觀察着他的神色,看起來仍然平靜随意的,除了眼底多出一些溫度,就芝麻粒一點,都足以讓她卸下緊張并從心裡生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桑佳樹立刻眯起桃花眼,得寸進尺,腆着乖巧笑容提醒他的另一隻手,嗓音水潤潤,“脖子好酸啊。”
談清許後退半步,轉過身去清洗生兔肉。
她才有機會猛吸幾口,之前說話呼吸都一直刻意壓制着。
雖然談清許身上的味道混着藥草香還挺好聞,但這樣近的距離,想不緊張都不行,也就表面裝裝樣子,糊弄人。
晚飯很豐富很美味,同樣很辣,以至于桑佳樹吃到落淚。
她委婉問起自己病沒好,這樣會不會太放肆。
身處中醫世家的趙叔表示:不要丢本地人的臉,以毒攻毒懂不懂?驅寒散濕明不明白?不然我們種這麼多辣椒是種着玩?
她回,難道不是廠裡要嗎?
微醺狀态的趙叔抄起酒瓶就要往她鼻子裡灌,最後被花姨和談清許二人合力才給攔下。
桑佳樹拍着胸脯後怕:果然隻是看着像個糟老頭兒。
又瞄了瞄談清許面前隻有一個飯碗,此刻無比慶幸他不喝酒。
兩隻兔子一隻做成了麻辣兔,還沒出鍋就勾得人抓心撓肺。
實則上桌後,每一塊兔肉或蔬菜後面某個稍不注意的縫裡就藏着花椒、幹辣椒,試圖謀害你的舌神經。
好不容易挑幹淨吃進嘴裡,嚼幾口吞下去,你就又要重新夾。
又辣又燙又熱得全身淌汗,心裡急着吃,手上還必須十足耐心。
她問花姨為什麼切成肉丁,一隻野兔比普通兔子大又壯,分量十足。
而這樣一口一個牙縫,她真的好急。
花姨一聽,趴飯桌上,笑得肩膀打顫,光從背影都能看出她的愉悅。
待擦幹眼淚後,才解釋這樣好入味,然後看到她辣得眼淚汗水紅彤彤的面頰,又趴了下去。
趙叔借酒回憶,這是他爺爺年輕時外出行醫,一戶人家教給他的正中做法,很有曆史考究。
另一隻采用了花姨的泡辣椒,切有黃瓜、雞枞、幹筍丁在裡面,酸酸辣辣,肉鮮不柴。
以為這盤就能放心大膽吃了?
不。
花椒香料隻多不少。
滿滿一盆鮮香細膩的雞枞蛋花絲瓜湯、一疊澆淋辣椒油的泡兒菜、一把炒花生、一把炒西瓜子,配什麼故事都入味。
好不快活!
到最後她都産生錯覺,這就是二十一世紀吧?!
疑惑。
這到底是不是物資緊張的七十年代,不是說這個時代的農村炒菜不敢放多一滴油,隻有過重要節日才吃肉,平時省吃儉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嗎?
後來她又想:她對這段曆史的了解也僅僅從某些書籍、電視作品裡觀之一二。
祖國面積遼闊,單單一個省就存在幾十種口音偏差,所以隻這一二怎能概括得了整個鮮活迸發的時代下數以億萬萬個生命。